軟煙塵01(2 / 2)

澹台千裡道:“前個月前,我族中人就得了消息……就是他?”

這話轉得突然,但兩人都是七竅心肝的人,自然明白彼此的意思。先前吃那一頓飯小道童的種種表現,在江雲涯和崔折劍這些不通世事的弟子眼中沒什麼異樣,但澹台千裡的心中就跟明鏡似的。

對方口中那個道侶分明就是陸九思。

這可有意思了。

妖王放下茶杯,掀起眼簾問:“跟在他身邊那個小子,修為我都摸不透,偏生對他言聽計從。你怎的也看上了他?”

奚指月淡然道:“還是說浮閻島罷。”

澹台千裡目光一轉,沒漏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神情變化,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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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思一路走回教舍,一路懊惱,歎氣連連。

要是方才他更果斷一些就好了,搶在奚指月之前把拒絕的話說出口,以對方的性子,說到便會做到,必不會再糾纏他。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對方已經認定他願意做這個道侶,甚至可以“死而無怨”了。

江雲涯見他喪氣,就從剛看完的話本裡挑了個有趣的,邊走邊逗他開心:“……卻說那海外仙山上有一塊仙石,一日迸裂,產一石卵,似圓球樣大,風吹過便化作了一個石猴……”*

三人前後走回教舍,還沒入座,一眾同窗的目光便齊齊射了過來。

沒有惡意,儘是好奇。

陸九思心思沉沉,沒理會他們。過了半晌,坐在他後排的弟子按捺不住,探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部,小聲問:“澹台師兄呢?怎麼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陸九思隨口應道:“誰知道呢?興許下山耍去了。”

“哦,哦。”對方古怪地應了一聲。

陸九思沒多想,直到下午上完課,一則傳聞兜兜轉轉傳進了他的耳中。

在傳聞中,某位不思進取的紈絝仗著自己有一副好皮囊,竟成了學院中的藍顏禍水,引得無數青年才俊競折腰。其中有力的角逐者,一是年紀輕輕就能凝成劍氣的劍道奇才,一是借學院之地修習的幼年妖王。

二人為了紈絝大打出手,直鬥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走在陸九思前頭的兩名弟子說得正歡,唾沫橫飛:“……我師兄在乙舍,他親眼見到那大場麵了,打得真是難分難解!兩人說什麼也不願放手,後來鬨得實在沒有法子,隻能一同去找祭酒大人,請他出麵調停。”

“再後來呢?”

“祭酒大人醉心大道,怎麼會理會這些俗務?將他們都打發回來了。”那弟子言之鑿鑿,“陸九思和江雲涯一道回的教舍,卻沒見妖王閣下。我師兄問了一句,陸九思道是妖王閣下心中不忿,下山去買醉,借酒澆愁了。”

“唉……”兩人齊齊歎了一聲。

“陸師兄,他們說的……好像是你啊?”崔折劍聽了半天,聽出了幾個耳熟的名字,但那段故事卻叫他一頭霧水。

江雲涯和澹台千裡險些動手,但最後沒打起來啊?他明明是跟著陸師兄去見的祭酒大人,乾澹台師兄什麼事了?他們離開竹舍的時候,對方還在屋裡飲茶,什麼時候又跑下山去喝酒了???

那走在前頭的兩名弟子還在感歎道:“前幾日我還以為陸九思和江雲涯耽於享樂,厚顏無恥,現下看來卻是想錯了。他們兩人,還有那妖王閣下,竟都是些癡情種……”

陸九思:“……我們走。”

這故事以訛傳訛,很快在三舍弟子中都傳了個遍,更是變本加厲衍生出不知多少版本的愛恨情仇。

陸九思飽受聲名困擾,一連幾日出門都享受了被眾人注視的待遇。

好不容易等到每旬一次的休沐,不用去教舍上課,他便安心窩在了折桂苑裡。沒有那些“癡情”纏身,他取了碟花生擺在桌上,一手夾起幾顆放在嘴中細細嚼著,一手翻著陣法書,心中十分舒坦。

他看得專注,眼睛盯著書冊,伸手去盲摸擺在桌上的那碟花生。

來回摸了幾次都沒摸著,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書,抬眼朝桌子看去。

那碟花生已經被人移到了另一處角落,用手掌嚴嚴實實地蓋著。他順著手掌朝上看,就見到王教習稀疏的花白胡子在空中迎風亂抖。

“先生,你怎麼有空過來?”陸九思忙起身給對方讓座。

王教習從碟中拿了一顆花生,拋進嘴中,含混道:“我怎麼有空過來?我自然是有空得很,沒空的怕是其他人?”

陸九思不明其意。

王教習“嘎嘣”一聲把花生咬碎,語重心長道:“你那點兒破事都傳進莫愁林了,還想瞞著我?”

“休沐日不來找我修習陣法,躲在屋子,想乾什麼呢?”

“難道和人相好,就不用學習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w

(這章的內容提要送給快開學的朋友,祝大家趕作業快樂)

*說到西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