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煙塵08(2 / 2)

薊北道乾瘠苦寒,人煙稀少,卻有一處離浮閻島最近的港口。許多魔修渡海而來,便會在薊北道上岸。

“魔主就不問問,我等為何離島?”女子問。

江雲涯道:“你們愛走便走,愛留便留,與我何乾?”

女子足尖一點,繞著他轉了半圈,裙擺微蕩。“在島上的時候,我也曾人說過魔主的身世,島上眾人與魔主自是沒什麼情分。況且那位大人死後……”

“他沒死!”江雲涯冷聲道。

“好,自那之後,魔主更是在島上殺了不少人。我等自然不敢奢望魔主能關心我等的死活。”

女子偷偷覷了一眼,他的神情冷漠,正和印象中浴血而出的身影相合,倒是片刻前在屋中那個看著乖巧懂事的人,令她感到萬分陌生。

浮閻島上出來的,哪一個不是披著皮囊的惡鬼?

當初島上紛爭,那位大人意外離世,眼前這位魔主可是血洗了數十處洞府,出手之狠辣,手段之血腥,連一眾魔修都覺得心驚膽寒,閉門不敢出,唯恐遭了橫禍。

今日莫說隻是浪費了一桌飯菜,即便是殺儘了樓中的人,這位也不該眨一眨眼才對。

“若不是小師叔不喜歡我殺人,今日你已經死了。”江雲涯任她打量,神情不變道,“不管你們到此處是為了是避禍,還是另有所圖,隻記住一點——離那屋裡的人遠一點。”

女子撫胸一歎,似是當真被他嚇到了,嘴角卻仍是噙著笑意。“好,我等都記住了,全憑那位的麵子,今日才僥幸保住了一條性命。他日若有機會,必當報答他。”

江雲涯道:“不必。他用不著你們報答。 ”

女子笑吟吟道:“我看魔主對他在意得很,敢問一句,魔主與他可是道侶不成?”

江雲涯眉頭微皺。

“若是道侶,我也好叫幾位姐妹知道,莫再打那位公子的主意了。”女子見江雲涯沉默不語,又試探著道,“即便現下不是,他也該是魔主的心上人罷?”

江雲涯道:“……如何算是?”

女子道:“便是同我先前唱的那支曲兒一般,見不著時想煞了他,茶飯不思。見麵前止不住心中惴惴,唯恐粉敷得不夠足,胭脂點得不夠好。真要見上麵了,這些卻也都顧不得了,滿心滿眼隻有他。”

“入秋了怕他凍著,三伏天總想著他會不會悶熱,日日都願替他備著一碗冰鎮酸梅湯。”

江雲涯道:“這倒不必,我取了大雪山上的堅冰藏在窖中,斷斷不會熱著他。”

他猶豫了一會兒,問:“會不願他多看旁人一眼,多誇旁人一句嗎?”

女子笑道:“何止呢?光是想著他會同旁人歡好,就恨不得將那人的雙眼挖了,四肢斬了,便是爬也爬不到他的身邊才好。前生今世,**八荒,能和他好的隻我一個。”

兩人都是浮閻島上的人,任這話中血氣森森,也沒覺出不對味。

江雲涯點頭道:“如此說來,小師叔就是我的心上人。”

“不過我沒想過同他……”他回憶著看過的諸多話本,又思及女子口中的話,“沒想過同他歡好。”

女子一愣,按在琵琶上的手指微微發僵,隨後猛地一撥,笑聲如銀鈴。

“堂堂魔主,竟連情愛的滋味也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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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師兄,江師兄怎麼一去多時,還沒回來?”崔折劍看了眼屋外,道,“不如我去找找他?”

陸九思沉吟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也不必上什麼茶水了,我們換個去處。鎮北有個賣煎餅果子的攤子,味道很是不錯,我們帶些回去,晚上餓了還可以吃。”

兩人起身,正要出屋,那群樂師也紛紛跟上了。

陸九思回頭招呼道:“你們不必跟著。”

他想起還沒給這群人打賞,便摸著袖子道:“賞給你們……咦?”

賞銀還沒摸到,他先發覺那隻被收在袖中的紙鶴不見了。

什麼時候丟的?

是江雲涯把橙子給他那會兒拿走了?

崔折劍見他半晌沒拿出賞銀,以為他忘帶了,便從自己懷中取出銀兩道:“陸師兄,我這也有錢。”

陸九思笑道:“我忘了,你也是個小財主。”

“一人一份。”崔折劍對樂師們和氣道,“你們緊著點用,夠幾個月吃用了。”

樂師們麵麵相覷,神情都有些古怪。其中一名手持二胡的老者清了清嗓子,上前福了福道:“多謝公子。我等不缺這點銀兩。”

老者朝另幾人點頭示意,幾人腳步一移,封住了他們出屋的去路。

“公子若是有心相助,不如隨我等走一趟。”

崔折劍不解道:“去哪裡?我和陸師兄明日有課,還得趕著回山呢。”

陸九思麵色凝重,拉了一把他的衣袖,低聲道:“他們站著的位子不對。是六煞陣。”

“他們是魔修。”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天讓大家趕作業,現在因果報應,輪到我自己了...壓力有點大,又不想斷更,寫得很艱難,望見諒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