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煙塵10(2 / 2)

“請留步!”老者到底虛長他們數歲,應敵經驗豐富,沒被驚變擾了心神,當機立斷出手。

陸九思道:“不留!”

反手將王教習送給他的沙盤砸了下去。

沙盤有棱有角,材質堅硬,正磕在了魔修老者的額頭,悶的一聲裂了條縫。

陸九思顧不得心痛,並作幾步走到崔折劍身邊,一手搭住他的肩頭,簡短道:“窗子!”

崔折劍平舉長劍,聲音沉穩:“清河道……”

“彆道了。”陸九思拽了他的衣袖,側肩撞開那扇飛進過紙鶴的窗子,手臂一撐便打算翻窗而出,“先跑要緊!”

“……崔折劍向諸位請教。”崔折劍仍是報完了這一句,平平推出一劍。

完全不求奇,不求險,是被陸九思戲稱為“打鐵”般的練劍中最尋常的一招。

平平推出,平平收手。

隻在收手時劍鋒一斜,因為他半個身子被陸九思拉出了窗外,失去平衡,倒頭栽下。

“崔師弟,穩住!”

雅間臨街,窗外便是二層重簷。陸九思正是有這把握,才撞窗而出。兩人在青瓦上趔趄了幾步,以手攀壁,穩住了身形。

陸九思扶住崔折劍,正待開口,就聽得窗內傳來沉悶一聲巨響。

平地驚雷,摧枯拉朽。

不消多說,自是崔折劍被他拉出窗外前推出的最後一劍。

“崔師弟真是……”陸九思一句誇讚還沒說完,崔折劍羞愧地道了聲“有勞”,便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陸九思:“彆,彆!你醒醒!”

雖說想也知道他一人對付數名魔修,又長久與天地靈氣隔絕,心力消耗極大,但這正是萬般要緊的逃命時候,他孤身一人還嫌跑得不夠快,崔折劍怎麼能就這樣毫無負擔地昏了過去??

“我背不動你啊,師弟!”陸九思嘴上說了一句,一手抱住崔折劍的腰,費力地把他甩上了後背,兩手托著。

隻覺得自己成了碼頭乾苦力活的船工,被沉重的麻袋壓彎了腰,還拿不到一分工錢。

這種活計原本不必他乾,有人會主動大包大攬……

陸九思背著崔折劍,費勁地從重簷上往下爬,既然擔心不慎沒抓穩,將這位昏睡不醒的師弟摔斷了胳膊或腿,又要忍著被街上眾人指指點點的壓力,心弦繃得極緊。

他滿頭細汗,指節發白,聽得街上的紛紛議論,險些脫力摔了下去。

“小夥子,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可千萬彆跳啊!”

“怕不是喝醉了發酒瘋。一個人瘋也就罷了,背上還背著個人,夭壽哦。”

“你聽大嬸一句勸!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啊?!”

陸九思勾住簷下橫梁,強忍著手臂的酸脹,用勁一蕩,雙腳離地不過尺餘,咬牙跳了下去。

背後的崔折劍差點就被顛了下來,他連忙伸手托住。

手臂才使勁過度,雖然撈住了崔折劍,卻沒撈實,反將他帶得往後連退了幾步,撞在了一名行人身上。

那行人先是一愣,隨後和善地扶住他,好心好意道:“來,給你。”說著將手中一物塞到了他的懷裡。

陸九思低頭一看,竟是鎮東那家有名的煎餅果子。

他原先說好要帶崔折劍和江雲涯去吃的。

江雲涯!

繃了許久的心弦乍然鬆了,陸九思將崔折劍牢牢背住,對著福通樓的正門,怒喝道:“江雲涯!你出來!”

你有本事去點菜,你有本事出來啊。

“陸公子,您這是?”他大喊了一聲,沒招來想見的人,倒是招來了殷勤的掌櫃。對方用目光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神情頗為好看,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

陸九思喝了一聲,又想到雅間裡那些魔修雖則被崔折劍最後一劍鎮住,卻也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狀況,興許馬上就會追來;且看他們那胸有成竹的架勢,也不知在這樓上、鎮中是不是還有其他幫手,此地當真不宜久留。

若要罵江雲涯,儘可日後再罵。

這時還是逃命要緊。

他當即抱緊了崔折劍,轉身撥開圍觀的眾人,認準學院山門的方向狂奔而去。

片刻前,福通樓三樓的走道上。

江雲涯和那魔修女子相對而立。

那女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好似看著什麼從深山老林中逃到人間的怪物。江雲涯卻麵色如常,開口問:“看什麼?”

女子伸出五指,原想在他臉上輕拂一把,卻被他毫不留情地避開。

他冷冷掃了對方一眼,又問:“笑什麼?”

“我隻是當真沒想到呀。”女子微微一笑,悠然追憶道,“當初在浮閻島上,魔主為了那人掀起了如此大的風浪,你們又日日夜夜形影不離,我們私下裡都說……”

“都說隻怕你們早就私定了終生了。”

女子道:“我還同姐妹們打了賭,說想瞧瞧你們倆到底有多情比金堅,能不能忍住不偷嘴呢。”

江雲涯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回頭看了眼雅間,隻道:“沒有彆的事,你可以走了。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辰。”

他說好出門點菜,要是再不回去,小師叔該等急了。

“彆呀。”女子伸手想攔住他,被他目光一掃,沒敢攔實,隻虛虛擋在他身前,“即便你不在意我們的死活,也不在意那位嗎?”

江雲涯腳步一頓,問:“你什麼意思?”

女子道:“先前我已經說了,島上出了大事,真要說來,算作是天翻地覆也不為過。魔主如今已經離島,看樣子也不打算再回去……可如若我沒記錯,當初那位離世,魔主將他的屍身封在了島上某處洞府?”

“魔主就不怕,此番浮閻島動蕩……攪得他屍骨無存?”

作者有話要說:  趕得太急了,啊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