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煙塵13(2 / 2)

澹台千裡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事是確鑿無疑的。

他微微俯下身,伸手搭上了陸九思的側頸。因為對方正陷於昏迷,經脈格外平緩,要極專注才能察覺到微弱的跳動。

無論祭酒的心思如何,他都不能眼看著這兩人走到一起。

一來,若是與旁人親近,血液不夠精純,對他來說是件棘手的事;二來,要是陸九思當真和祭酒合籍,那地位便一日千裡,即便是他也要顧慮學院的態度,不能肆意妄為了。

“你同他斷斷不能合籍。”澹台千裡附在陸九思的耳邊,輕聲說道。

也許是他身上強大的威壓讓陸九思感覺受到了威脅,昏迷的人手指微動,陡然睜開了雙眼。

剛清醒時視線略微模糊,陸九思隻瞧見床邊坐著個身材矮小的人。想到昏迷前他看見了奚指月的身影,自然而然將床邊人當作了對方身邊的小道童,笑了笑道:“是你啊。”

正說著,他的腦海仿佛被金針刺中,銳利地一痛。

他記得自己這次下山也沒傷到腦子,即便那地軸好像鑽進了他的身體,也不是衝著腦袋來的啊?

越是回想,銳痛便越明顯,陸九思隻能暫時拋開雜念,閉上眼道:“我再歇一會兒,頭還有點痛……”

他有心伸手揉揉額角,還沒伸出手,“小道童”就善解人意地捂熱了手指,替他在頭部的穴位上輕輕按揉起來。

手法嫻熟,力道正好。

像是有一道暖流自對方的指尖傳來,漸漸撫平了他腦海中的痛意,直至變得無比熨帖舒適。

陸九思差點耽於享受,險險想起來對方揉上那麼久,手腕手指都該作痛了,誠摯地開口道:“有勞你啦!”

說著抬眼看向對方。

澹台千裡收回手,十指交錯著輕輕按壓活動,平靜地應聲道:“不必謝。”

陸九思:“!”

“啊……你不知道醒來看見的會是本尊。你以為來的會是誰?那小道童?”澹台千裡斜睨了他一眼,“還是學院祭酒?”

是誰都好,隻要不是他。

澹台千裡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收回雙手攏於袖中,好整以暇道:“他們將你托付給了本尊照看,你很失望?”

陸九思抿了抿嘴。

何止是失望,簡直快絕望了。

這位無利不起早,若是沒有所求,哪怕是看在祭酒的麵子上,能答應來“照看”他?隻怕照看是假,借機索取是真。掐指一算,自從兩人上次碰麵,他被取了一滴心頭血的日子,也恰巧過去一旬了……

“看樣子,你也知道本尊要說什麼了。”澹台千裡道。

陸九思慢吞吞坐起身,靠在床頭,想要同他保持距離。起身之際,衣衫不免被拉扯到,露出白淨細膩的肩頸。

澹台千裡瞧見,“嘖”了一聲。

陸九思簡直莫名其妙。

他低頭拉好衣襟,正色道:“說來我有一事,想不明白很久了,閣下能不吝賜教嗎?”

澹台千裡道:“你說便是。”至於會不會答,還要看他的心情。

陸九思問:“我的心思真的有那麼好猜?每回我還沒開口,就叫你看了個透。”

澹台千裡哂笑一聲,道:“這有何難?本尊活了上千年,打過交道的修士隻怕比你見過的都多。你又不是甚麼心思深沉之輩,但凡有點想法,都在臉上顯露出來,有什麼看不透的?”

“沒有能看透人心的法術?”陸九思似乎頗為好奇,追問了一聲。

澹台千裡道:“有是有,對著你卻不必用。怎麼?你想學?”

陸九思搖了搖頭,道:“不想。”

“想學也無妨。”澹台千裡望著他頎長的脖頸,意有所指地笑道,“本尊向來好說話。這次的心頭血,多取一些,當作教你法術的報酬也就是了。”

陸九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哪怕魔修找個鼎爐,也要好生供養著,明白個長長久久的道理。我這昏迷才剛醒,你就要動手取血,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澹台千裡理所當然道:“既然知道會讓本尊不便,往後彆再下山,惹出這等麻煩了。”

陸九思:“……”

俗話說先禮後兵,好好商量既然不管用,那他也隻能用上備用的手段了。

陸九思咬破指尖,在掌心飛快地畫下一道符文。他落指時毫不含糊,符文線條精準流暢,又沒了靈氣窒礙的乾擾,幾乎一鼓作氣就完成了那道傳音符。

符文甫一完成就彙入了大量靈氣,連澹台千裡這等修為的人一時間都沒能阻止。

陸九思一握手掌,偏頭看著澹台千裡,壓低聲音對著掌中符文,氣若遊絲道:“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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