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溫葵從夢中悠悠轉醒,摸索著下了床。
老房子沒有雙控開關,她習慣性按床頭,摸了個空。迷糊地縮回來揉了揉腦袋,這才想起,自己留宿在了趙新月的新家裡。
月光半透過窗簾,灑在藍色的碎花床單上,趙新月沒有睡在身邊。
溫葵輕輕悄悄地推門,客廳裡沒有開吊燈,一盞小小的台燈在茶幾上亮著,圈起小範圍的光線。女孩就蹲在沙發和矮桌中間的位置,開著台筆記本,手指敲敲點點。
“吵到你了嗎?”趙新月聽到響動,抬起頭來,順手攏了攏披在肩上的薄毯。
溫葵打著哈欠,納悶地瞅了她一會兒,搖頭,折入了旁邊的洗手間,是晚飯時可樂喝多了。
“這麼晚不睡覺,你在做什麼?”出了廁所,溫葵走到趙新月身邊,打量她的電腦屏幕。
入眼就是PPT頁麵上放大的數據圖,趙新月在改述職報告,其實提早半個月,她就已經把它做好,隻是總能想起來,還有些不完善的地方可以再改改。
“咱們又要開大會了嗎?”溫葵頓時睡意全無,宛如玩了一整個暑假,作業微動分毫的學渣,不由恐慌道,“我怎麼沒收到通知?”
“沒有,隻是我自己覺得要做。”趙新月笑了笑,打消她的慌亂。
應該馬上就能用得到了吧。
趙新月沒有細說,托著腮,又掃了一眼屏幕。溫葵一同看著,好像明白了什麼,在她身邊蹲下來。
“彆擔心,我會儘力幫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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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深夜,同樣有人也未入眠,坐在燈下,對著鍵盤就是“劈裡啪啦”一通敲擊。
卸過了妝,湯瑤麵容憔悴,戴著大黑框眼鏡,卻擋不住重重黑眼圈下的亢奮,她精神抖擻地劃拉著頁麵上的一張張照片。
“親愛的,就這些,沒彆的了?”
眼前是一大把不同年輕女孩的生活照,以及寫真,抓拍……各種類型都有。
她們或清純,或明豔,也有的兼具甜美與風情,共同點是正值青春,走在路人堆中應該都很亮眼。
美女欣賞美女,湯瑤從高中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能精準地過濾PS和美顏加成,迅速地剔除照騙,把真正好看的人一一標記出來。
對話框另一頭的人陪她熬到現在,早就扛不住,隻想關電腦去睡覺:“拜托,你還想怎麼樣?”
“我能給你找的都在這兒了,全是電影學院和模特學校裡最出挑的女學生,顏值沒的說,有的都主演過偶像劇了!”
湯瑤把挑好的照片重新瀏覽了一遍,確實有兩張熟麵孔,粉黛不施地扛過了鏡頭懟臉的殘酷考驗,好像是前年還是大前年上過新聞的“最美考生”來著。
“沒辦法,我們老板不一定隻看臉啊。”她頗感惋惜地回複。
打字的同時,湯瑤不可避免地想起趙新月。
趙新月是有姿色的,不過對於白拓明而言,美貌應當不是什麼稀缺資源。他從小到大麵對眾多誘惑,那個不諳世事的平凡姑娘隻能淹沒其中,不值一提。
那邊犯了難:“那他喜歡學霸,有才華的?”
“倒也不是。”湯瑤摸了摸下巴,腦海浮現趙新月磕磕巴巴說英語的模樣,她忍俊不禁。
不得不說,那女孩一本正經努力背書的樣子,確實很可愛。
湯瑤心念一動,悶頭敲鍵盤:“你能不能再給我找幾個樸素點兒的小姑娘,家境不太好,人很踏實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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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時針指過了一點,白拓明還在書房拚搭樂高。
從晚餐後開始,直到現在。
五千多個零件的原版千年隼,即使保持精力高度集中的狀態,拚湊了數小時,也不過是勉強完成底座的一角而已。
據說男孩們長成男人,依舊改不掉骨子裡對玩具的癡迷。白拓明倒不是因為童心,他隻是享受一個人的時間,與把零碎的東西變得完整的過程,這個過程中,全部身心都是放空的。
又一刻鐘過去,白拓明抬手看表,站起來。
書桌上放著碗甜品,他往外走時無意瞟到,才想起它。一碗豌豆茸,風味很古早的點心,翠綠的湯麵上點綴著芝麻粒。
是剛進書房的時候,阿姨送來的。說是本以為趙新月今天會來,小師傅特地熬了一鍋。
趙新月很討廚房那些人的喜歡,大抵是因為她甚少挑食,吃什麼都香。總之忘了從什麼時候起,幾個廚子養成了給她開小灶的習慣,很不好的習慣。
白拓明聽到趙新月的名字,沒說什麼,隻讓那阿姨放在桌上,他的心情不該為一點兒小事破壞。之後他繼續忙碌手裡的精細工程,再起身已是這個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