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總有人稀裡糊塗地活著, 也總有人憂心忡忡,被憂心的那一個往往不會領情。
白拓明耐著性子告訴她:“彆太天真,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 還不是因為,你跟他身邊那個小女孩……”
果然,他沒能說完,就被趙新月輕飄飄地打斷:“不管我遇到的是什麼,都跟你沒有關係。”
白拓明皺了皺眉, 並不反駁,希望她可以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自己的話。
兩個人隔著段距離對視, 一時間都默默無語,覺得對方不可理喻。
趙新月盯了他幾秒,反倒釋然了。白拓明一點兒沒變, 隻是換了種隱晦的方式, 固執地把他自認為她需要的東西, 強加給她。
“謝謝。”她淡淡地說, “謝謝你提醒,你說的我其實都清楚。”
趙新月這副態度又像是在強撐, 白拓明並不意外,她為了推開他,什麼話都編得出口。隻是,下一秒她側過頭,垂著睫毛低聲說了一句:“我的心思也未必完全純粹。”
彆墅門前的道路少有車流經過,司機已把車開進院內的停車坪, 整條路上隻有他們兩個人。葉子落在地上發出沙沙的響動, 比她說話的聲音清晰。
白拓明在兩種懷疑中遊移不定, 是趙新月表達有誤,還是他的理解出現了偏差。他看到她往發暗的天空仰起了頭,抬起的雙眼一如既往明亮,語氣堅定地說:“對我好就是對我好,不需要追究原因,我一樣是彆有所圖。”
白拓明的瞳孔裡終究有了波動。
他和趙新月的交往,在許多人眼裡也不見得單純,他倒不是很在乎這一點。處於親密關係中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的那一杆秤,旁觀者並不能準確評斷。
大多數時候,他對趙新月保留清醒和現實的一麵。但是,白拓明內心深處有不一樣的感覺。趙新月究竟怎麼樣,他潛意識裡一直是明白的。
現在的她,卻讓白拓明感到有些看不清了。
他迷惑了會兒,倒又很快想到了什麼:“是為了你姐姐嗎?”
趙新月麵前的影子覆上他的腳步,白拓明走過來的時候,她目不轉睛,離他們不到一米之外的路燈猝不及防亮了。
飄揚著微塵的光線下,白拓明握起她的一隻手:“我已經讓人去聯係亞洲最好的精神科醫生團隊。給恩和的融資也到了賬,趙媛星可以在那裡一直住下去,不需要再擔心錢的問題。或者你想,我把它整個買下來給你也可以。”
趙新月並不抗拒地注視著他,這一刻,她明淨的眼眸中折射出光束,仿佛為他動聽的許諾而有所動容。
手中的手指柔軟而溫熱,白拓明從指縫中扣入,與她相貼握緊,接著便聽到她輕聲問自己:“你想好要娶我了嗎?”
他動作頓時僵住,趙新月微笑了一下,慢慢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這樣的反應是意料之中,還好分手足夠久,她已經能做到體麵應對。
“律師是個很好的人,跟他在一起會覺得放鬆,什麼都不用擔心。他能給我想要的東西,對我來說,沒有比這個更重要。”
趙新月不加悲喜地陳述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轉過身去,睫毛在側臉投出溫柔的剪影。
“我能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不奢求彆的,但願可以一直這樣保持下去。就算沒有律師,也會有彆人。”
她頓了頓,看往遠方的高速公路,和上麵來來往往的車流,平淡地說出來:“總有一天,我會結婚生子……”
“你不要說這種話。”白拓明語調冰涼地道。
趙新月轉過頭來,男人的麵色仍舊平得不起一絲波瀾。但是,當她的目光微微垂落,能看到他身側的手攥成拳,骨節愈發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