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1 / 2)

混混青年麵容扭曲:……草!

這算什麼?出來勒索反被搶?

青年梗著脖子,硬邦邦道:“不可能!血可流,頭可斷,錢不可能給你!”

樓飛星定定看了他幾秒,站起身遺憾道:“看來你還沒挨夠打。”

青年眼皮一跳,急切到嗓聲破音道:“等、等會兒!”

他背現在還疼著,腿不知道被哪個龜孫踹了一腳,這會兒也巨疼,怕是骨裂了。

樓飛星好整以暇地挑眉,混混咽咽口水,能屈能伸道:“錢……也不是不行,但不能都給你,至少給我們留個飯錢。”

凡事做人留一線,樓飛星乾脆點頭同意:“成!”

眾人忍辱負重掃碼,樓飛星心滿意足將所有人都搜刮了一遍,而後看著手機上顯示餘額無語,好幾個人加起來才三百塊,這褲兜比他還乾淨。

“行了,”樓飛星收起手機,“以後不許再打劫了,知不知道?”

血虧眾人心有戚戚,加上想快點送走這個煞星,紛紛點頭。

看著樓飛星離開背影,各個悔腸子都輕了,誰能想到看著像隻無害小綿羊人,實際上是朵食人花呢!

錢包鼓起來,樓飛星心情也好了,他哼著歌兒決定給自己加個餐。

他走進還在營業便利店裡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猶豫許久方才一狠心一跺腳,難得奢侈一回,買了盒十元以上便當。

樓飛星坐到路邊長椅上,剛打開咖喱雞排飯準備享受一番,一隻大黃狗就聞著香味蹲到了他身前,用一雙無辜狗狗眼看著他,還可憐兮兮嗚嗚叫。

樓飛星一直都很喜歡貓貓狗狗,瞬間被看心軟,想到大黃狗無家可歸,更生出幾分同病相憐之感,“好吧好吧,請你吃條雞排。”

他夾了條雞排出來,大黃狗立刻低頭狼吞虎咽,樓飛星一臉慈愛,“今天太晚了,明天你要是還在,我就送你去收容所,他們會給你找個家,到時你就不會吃不飽了,還能有地方住,有人陪。”

他說完了話,大黃狗也吃完了雞排,猶不滿足舔嘴,它狼似目光死死盯住樓飛星手中便當不放,毫不猶豫撲上來搶剩下飯。

樓飛星反應速度極快,他下意識跳起,眼疾手快合上便當。

大黃狗一下子撲了個空,樓飛星不可思議瞪大了眼。

一人一狗隔空對視,很快大黃狗從喉嚨裡發出嗚嗚威脅聲,凶狠叫著繼續撲上來,樓飛星怪叫一聲,撒腿就跑。

樓飛星被狗攆狼狽逃竄,哪裡還像先前青年們所以為食人花,這會兒倒是像隻貨真價實小綿羊,弱小、可憐又無助。

他溜了半天大黃狗,怎麼也甩不掉,不禁頭大如鬥,忍不住道:“狗兄,您就不累嗎?”

大黃狗不累,它不僅不累還凶性大發,又一次張開血盆大口,撲咬向樓飛星。

樓飛星眼皮一跳,腳下步子一錯,大黃狗就從他身側直直撲了出去,堵在了他身前。

又撲了個空,大黃狗越發焦躁不耐,它一點停頓都沒有再次撲出,樓飛星迫不得已往回跑。

這條路又直又長,離下個路口還有八百米遠,兩邊店鋪全都關了門,人行道上既無可以阻擋狗攻擊障礙物,也乾淨連個能充當武器東西都沒有。

樓飛星也不敢踢大黃狗,以它凶狠勁來看,怕是一咬住就不會鬆口,那事後就不知道要掏多少醫藥費了。

在樓飛星無奈之下和大黃狗來來回回兜圈子時候,江孤雲手頭工作也暫告了一段落。

他從頭到尾檢查一遍後才收起平板,脫離黑白兩色代碼世界。

江孤雲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緩解雙眼使用過度疲勞。

沒了眼鏡阻擋,他眼下黑眼圈暴露無遺,襯他臉色愈加蒼白,先前那點血色幾乎消失於無。

英俊麵龐上也多了一層淡淡倦怠彌漫,他身體早就到達了極限,疲倦非常,但他仍沒有半點困意。

江孤雲濃密又烏黑雙眉忽地蹙起,他右手用力壓在腹部上,雙眼緊閉,消瘦臉上又多出幾分隱忍。

胃部如被火灼般疼,又好像被人釘入錐子,而後用力旋轉,將整個胃袋絞在一起。待這股劇烈絞痛過去後,江孤雲才重新戴上眼鏡。

他睜開眼,入目世界同樣隻有空洞黑白二色,就像鋼琴上黑白分明琴鍵,也像葬禮上黑白照片,沒有一丁點亮麗色彩,乏味又無趣,一如從前無數個日夜。

“很痛苦吧?”

成熟男人富有磁性聲音從江孤雲後方響起,他幾不可查頓了一下,他沒有轉頭,而是抬頭看向後視鏡。

後座上男人有著同江孤雲一樣黑發藍眸,二人連容貌也有七八分相似,隻是男人年齡要更大些,眼尾處有幾道細細魚尾紋,但卻並未破壞他外貌上好看,反倒更為他添加了一份時光沉澱下來魅力。

他穿著合身銀灰色西裝,黑色領帶上彆著一個寶藍色鑲鑽領帶夾,頗具紳士風采。他左手手腕戴了一塊石英表,表麵上每個數字都分外清晰,時針分針準確指向現在時間,秒針一格一格走過表麵。

男人身側投下不規則影子,在密閉車廂內並不顯得詭譎,反倒襯他麵上笑容越加溫文爾雅,令人如沐春風一般舒適。

這是個能輕易博得他人好感男人。

不論是衣服上褶皺,車座上投下影子,根根分明發絲還是石英表上時間,每個逼真細節無不證明他是個真實存在人。

江孤雲沉鬱藍眸像結了冰一樣冷,男人和他記憶中樣子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男人也在看著他,相同藍眸裡卻有著江孤雲所沒有愛意,“乖孩子,你爺爺和我都很想你。”

江孤雲沒有回應,虛假幻覺也不需要回應。

死人不會複活,不論再怎麼真實,他所看到也是假象。這個他該稱之為父親男人,早就死在了二十二年前。

自從確診精神分裂症以後,江孤雲就自己製定了一套標準用以區分現實與幻覺。

多虧如此,即使這些年裡幻視幻聽無處不在,他也從未混淆過真假,得以維持正常生活,不需住到精神病院裡去。

“你不想念嗎?”男人語氣裡充滿蠱惑,“從前我們在一起時那些快樂日子。”

過去記憶翻江倒海般湧上,江孤雲情不自禁嗤笑一聲,眉眼間掛滿了譏笑,“快樂?”

反問脫口而出,語氣裡也充滿嘲諷。

江孤雲張了張嘴,下意識還想接著說,他還有話沒說完。

但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對,陰沉下臉重重閉上嘴。

除了區分幻象標準外,江孤雲還給自己製定了一套應對幻覺準則。其中最重要一條就是不回應,不接觸,全當其不存在。

可現在他卻沒能克製住自己,打破了規定感覺讓他極為不快,渾身上下都充滿不適。

江孤雲緊緊抿起唇,即使這次幻象身份不同,他也應當熟視無睹,就像對待其他幻象那樣。

果然,即使是虛假不存在幻覺,這個男人也和生前一樣討厭,那雙眼裡充盈感情也令他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