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1 / 2)

樓飛星試探性地晃晃手裡手機,江孤雲仍雙目無神,怔怔地看著他發呆,似乎仍沒有回過神來。

他先前被江孤雲反應劇烈地推開,樓飛星也沒生氣,反倒是猜他是不是有幽閉恐懼症一類心理病。

老實說,樓飛星對這方麵知識並不了解,他隻能憑經驗以及感覺猜測,有光大概能讓江孤雲好受些。

於是樓飛星小聲說了句:“失禮了。”

而後就準確地再一次撲上去,在烏黑一片中,硬著頭皮伸手在江孤雲身上摸來摸去,尋找他手機。

無人能看見黑暗中,樓飛星耳根有點紅,他初一伸手就沒摸對地方,仔細辨認了半天,才發現他手放到了江孤雲腰腹附近。

更沒想到江孤雲看著瘦,衣服底下竟然覆蓋了一層薄薄腹肌。

這地方太親密了,兩人還不夠熟,未免有些尷尬。

樓飛星火速將手移開,他將褲子兩邊兜都找了一遍沒找著後,重新向上麵摸去,馬甲、領帶、襯……嗯?

不對,不是襯衣質感,指尖上觸感光滑細膩卻冰涼,這是人體皮膚質感——他直接摸到了江孤雲胸膛,同樣結實有力。

樓飛星有點懵,衣服呢?他手怎麼直接伸人衣服裡去了?

他搖搖頭不再想,順著摸向江孤雲左胸,有襯衣左胸處有口袋。

掌下心臟跳得急促又猛烈,樓飛星不禁懷疑這顆心臟會不會從胸腔裡跳出?這麼急心跳聲真不會出事嗎?

不管怎樣,心率不正常高總不是好事,他得快點才行。

襯衣兜裡也沒有手機,樓飛星加快了手上速度,但他找來找去,都快把江孤雲身上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手機影子。

樓飛星急團團轉,手機到底藏哪去了?難道是沒帶?

他不信邪,又重頭仔細翻了一遍,這下身子不由得和江孤雲挨得更近,近到在曖昧黑暗中他也能感覺到自己呼吸都打在了江孤雲身上。

等終於從一個隱蔽暗兜裡翻出來手機後,樓飛星又研究了一會兒才搞明白手電筒如何開。

江孤雲手機和他牌子不同,型號也不同,要高端多得多。

又是一番折騰,等終於成功打開了手電筒,樓飛星也心累滿頭大汗。

眼前總算有了光,江孤雲此時狼狽模樣也全都落入了樓飛星眼底。

無論是白皙脖頸上道道紅痕、額間細汗、打濕長發、慘白臉色,還是他淩亂被撕破了領口衣服,一切一切都狼狽慘不忍睹。

樓飛星看著心疼不已,他到底經受了怎樣痛苦、怎樣折磨,才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肯定很難受,很痛苦吧。

過強共情力,讓樓飛星仿佛也對江孤雲痛苦感同身受,他放緩了聲音,溫柔地安慰:“彆怕,都過去了。很快就能離開這裡了,在這段等待時間裡你不是一個人。”

然而情況並沒有好轉,江孤雲濕漉漉眼睫垂下,無神藍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樓飛星眼裡充盈著對江孤雲關心,他伸出手,右手手心輕輕貼到江孤雲臉上,觸手冰涼簡直不像活人溫度,他不由得脫口道:“好冰……”

臉側忽地多出溫熱人體體溫,像小火爐一樣驅散體內所有寒冷。

好暖和……江孤雲垂下眼,蒼白皮膚上多出了幾絲血色。他情不自禁偏過頭,好似忘了自己從前潔癖,用側臉輕輕蹭了蹭貼在臉上手掌掌心。

光線昏暗空間裡,俊美男人衣衫不整,露出性感鎖骨和大片白皙胸膛,從前禁欲氣質在他身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竟是幾分風流氣。

他偏過頭,露出完美無瑕側臉,帶著幾分眷戀地輕輕蹭了蹭樓飛星掌心,他動作裡還有幾分如小獸一般小心翼翼地試探,像是唯恐臉邊溫暖消失了一樣。

樓飛星莫名臉上有點熱,昏暗環境將感官放大了無數倍,他能清楚感覺到皮膚每一分光滑與細膩,能清楚感覺到如玉般肌膚是如何輕輕摩擦過他掌心裡繭子。

輕撫在臉上手掌很溫暖,卻不是想象中滑膩,正正相反,這隻手有些粗糙,指根、虎口處都有一層薄繭。

和之前看到那隻養尊處優手不同,這是一隻經常勞作手。

同時這隻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掌寬大,很明顯這也是隻屬於男人手。

也和之前看到不同,江孤雲之前記憶逐漸回攏,他記起電梯故障同時,一個卷發少年跌了進來。

那個卷發少年和現在身前少年長得一樣。

也就是說人是真,但他神態,他動作,他言語又是真嗎?

江孤雲細細思量,是真是假對他很重要,他給自己定過規矩,不能回應假象。

不等他得出答案,身體上不適先一步叫囂起來。

肺疼要炸開,脖子上火辣辣疼,頭又疼又暈,一場閃回下來他身體和精神都到達了極限,但偏偏還不能休息,還有更難以忍受胃。

沒有按時進食加上許久沒有休息刺激,這會他胃部正翻江倒海似造反。

江孤雲疼臉色煞白,剛剛多出幾分血色又消失無蹤,他用力按住自己胃,牙齒隱忍地咬住下唇。

在他忍耐讓人想撞牆疼痛時,樓飛星早收回了手,正在解自己身上外套扣子。

感謝私廚對儀容要求,他工作服也是西裝三件套,最裡麵襯衣雖然也因為之前下樓梯狂奔被汗打濕,但外套還完好無損。

樓飛星解完扣子脫下外套,他拍掉外套上灰,一邊將衣服遞向江孤雲,一邊道:“不介意話,披上能暖和些。”

江孤雲白著臉搖頭,虛弱地拒絕樓飛星。

樓飛星還想再勸兩句,卻見江孤雲忽地臉色一變,猛地捂住嘴。

“怎麼了?”樓飛星困惑道,邊向前走了一步。

江孤雲想推開他,但一放下手,他就沒能控製住自己,彎下腰吐了個昏天黑地。

這一吐說是直接吐到了樓飛星身上也不為過,衣服沾上嘔吐物他倒是沒生氣——他過去經常照顧人,有什麼都不懂小孩子,也有病人,更糟糕事他也遇上過,被吐個正著根本不算什麼。

樓飛星反而被江孤雲這仿佛要吐出五臟六腑動靜給驚到,他將手上乾淨外套扔到遠處,而後扶住江孤雲,左手從上至下一下下輕撫他脊背,右手則搭在他按在胃部手上。

樓飛星沒說什麼疼不疼,哪疼之類廢話,哄小孩似安慰道:“沒事啦沒事啦,我給你揉揉,一會兒就不疼了。”

說是嘔吐物,但江孤雲腹中空空,除了清水外根本吐不出些什麼。

吐乾淨清水後,他造反胃仍沒有停下。

從尾椎竄起鑽心疼痛讓江孤雲根本直不起腰,他握住扶手右手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嘴不受控製地張開,大口大口嘔出黃色酸水。

沒東西可吐,還有酸水,酸水吐完了還有膽汁。

胃酸滑過食道,喉嚨猶如被火燒一般疼痛,緊接著是膽汁,舌頭被苦到麻木,整個口腔裡隻剩下膽汁留下怪異味道。

江孤雲吐眼前發黑,什麼也看不見,但他耳朵能聽見身邊一直沒有消失少年溫柔安慰,沒有嫌棄,也沒有不耐煩。

溫柔嗓音裡是和他眼中感情一脈相承關心與愛護,江孤雲想,這真是比任何悅耳音樂都要好聽天籟之音。

漸漸,他注意力從身上痛苦中移開,轉而努力集中到少年身上。

江孤雲認真感受少年輕撫自己背脊手掌,溫暖又有力。

認真聽少年安慰話語,如同和煦春風拂過,溫柔就好像他不會生氣發火一樣。

在病中被人這般充滿愛照顧,對他人來說是常事。

不論是幼年關愛父母,還是長大後知心兄弟好友,總能從他們那得到這樣照顧,這不過是件平凡到不值一提小事。

但江孤雲仔細回憶了遍自己人生,對他而言,被這般照顧竟是第一次,還是來自於一個陌生人。

這樣美妙好事發生在他身上,猶如身在夢中一般,還是他多年以來從不曾做過幸福美滿好夢。

連膽汁也吐了個乾淨以後,江孤雲胃終於偃旗息鼓,他那點殘存精力也被這場嘔吐耗了個一乾二淨。

雙腿變得無力支撐身體,江孤雲全靠樓飛星扶著才沒有摔倒,他用力眨了眨眼,眼前也還是隻能看見白花花點狀物。

虛弱從體內深處湧現,徹底占據了他身體每個角落。

江孤雲呼吸又輕又急,他半闔著眼,眼瞧著已是沒了半條命。

冰涼薄唇忽地碰到溫熱指尖,緊接著一個橢圓形硬邦邦球體被強勢塞進嘴裡,舌尖觸碰到瞬間,奶香四溢,香甜奶味蓋住了膽汁苦澀。

他下意識嗦了兩口才反應過來,嘴裡是塊奶糖。

江孤雲緊接著察覺到自己頭頂多了一隻手,五根手指輕緩地理順他發絲,撫摸他發頂,同時一個含笑嗓音響起:“甜吧?吃塊糖緩緩,不夠我這兒還有。”

他微妙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小孩哄,但江孤雲沒有將奶糖咬碎吞下,他任由奶糖在嘴裡慢慢融化,讓奶香味長久留存在舌尖上。

樓飛星半扶半抱著江孤雲走到乾淨角落裡坐下,而後撿起地上乾淨外套披到他身上。

這件外套汲取了少年體溫似,一樣暖烘烘,就是上麵灰撲撲,沾了不少灰。

忙活完江孤雲事,樓飛星才忙起自己事,他將自己身上臟掉馬甲和襯衣都脫掉扔到一邊,赤著上身回到江孤雲身邊,探手摸了摸江孤雲額頭溫度,而後又摸了摸自己,“還好,沒發燒。”

“我、咳咳咳……”江孤雲聲音沙啞,剛開口就禁不住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