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主人忙完，二號乖巧地上前，將手裡端著東西舉高，特意動用剛裝載不久新功能，切換了一個奶聲奶氣可愛聲線道：“星星說請主人喝牛奶。”
電子屏上隨之浮現出一對星星眼，“主人工作辛苦啦，星星說，他發現一款鮮牛奶特彆好喝，所以想與您分享。”
江孤雲俯身拿起玻璃杯，牛奶還是熱，不過溫度剛剛好，並不燙手。他注意到二號稱呼，微微挑起眉，“星星？”
這一人一AI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二號呆呆重複：“對呀，星星。”
這幾天江孤雲沒出現，樓飛星有事沒事就騷擾二號，在一次閒聊中自然而然改了稱呼。
江孤雲有點不太痛快，“他還說什麼了？”
二號如實道：“星星還說如果您不喝完話，他會很傷心，您這麼溫柔體貼，一定不忍心他傷心吧。”
溫柔？體貼？江孤雲都要不認識這兩個字了，他晃晃手裡玻璃杯，他是不喝白水以外東西，但如果是還算可信任樓飛星給，還剛好是牛奶話……他眯眼打量杯中純白液體，遞到鼻前嗅了嗅，沒有異味，他這才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溫熱香甜牛奶滑入食道，江孤雲腦中回憶起卻是樓飛星味道，果然，還是不如他味道好。
在他品嘗牛奶時候，二號又變戲法似掏出一個薰衣草味香薰，“星星說這是他送您禮物，立冬快樂，明天吃餃子，喝羊肉湯。”
原來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嗎，江孤雲很久沒收到這麼單純一份禮物，他坐到這個位置以後，無論是收禮還是送禮，都有一份利益或是人情交換在裡麵。
他伸手欲拿，二號卻一個轉身，靈活地避開他，殷勤地道：“我給主人點上。”
房間裡立時多出一股淡淡薰衣草味，二號走過去，將香薰放到江孤雲床頭，走回來後二號又興致勃勃道：“我也有禮物送給主人！”
江孤雲有些訝異，這可不像二號會主動做。他看著二號打開音樂，播放了一首舒緩鋼琴曲，江孤雲聽了一會兒就聽出了這首曲子，CiredeLune，德彪西月光。
和貝多芬月光曲不同，德彪西月光柔和、悠揚、閒適，舒緩樂聲呈現出一幕美好月下夜景，微風輕拂，樹枝輕輕搖動，樹葉摩擦中發出沙沙聲響，靜謐美好夜色中，皎潔月光如水般傾瀉，悄無聲息灑落一室，銀色光華鋪滿整個房間。
萬籟俱寂，夜晚朦朧，也是個適合睡覺美好寧靜夜晚。
等等，適合睡覺？江孤雲看看手中熱牛奶，忽然覺出不對味來，恰好二號在此時端來一盆熱水，樂顛顛道：“主人主人，我給你洗腳呀。”
江孤雲沉吟半晌，“二號，怎麼想到要送我禮物？”
傻白甜二號道：“是星星說我也該送主人一份禮物，但我不知道送什麼，星星提建議。”
這話一下子落實了江孤雲心中猜想，從熱牛奶到香薰到音樂，全部都是助眠，潛藏在下麵意圖明晃晃到就差直接對著他大喊：快、去、睡、覺！
被關心了，即使被冷落也絲毫不計較，仍然關心他……江孤雲捏緊手中杯子，先前壓下占有欲在此時又一次輕而易舉被引動。
江孤雲打發掉放催眠曲二號，“二號，你下去吧，你之後……”
他張了張嘴，猶豫了下，還是搖頭道：“算了，沒事。”
二號一頭霧水被打發走，江孤雲這幾天克製自己不與樓飛星接觸，看天天在樓飛星跟前晃悠二號格外不爽，才有事沒事就把二號叫到三樓來。
結果這一人一AI，還是在他沒看到地方關係突飛猛進。要是命令二號離樓飛星遠點，他一個人會寂寞吧。
江孤雲坐到臥室中單人沙發裡，他眉眼間都是疲憊，眼下有著濃重到眼鏡都遮不住青黑。
他將手中牛奶一飲而儘，拿過一旁小桌上平板打開，“一號，他在乾什麼？”
一號熟練地調出監控，這兩天類似事他沒少乾，畫麵上樓飛星抱著被子睡香甜，蹭淩亂睡衣露出一小截他細腰，不知道夢到了些什麼，睡著了還勾起唇傻笑。
江孤雲專注望著樓飛星睡顏，有意疏遠這幾日裡他都是這般度過。看一號不由得暗中吐槽，他主人變態程度更深了。
他看了許久才將平板放到一邊，而後抽出一本書在薰衣草香味環繞屋中看了起來。
江孤雲每看幾頁書就要抬起頭看看監控，一看見樓飛星甜美睡顏，他就覺得自己身上倦怠也一掃而空，之前他就靠著看樓飛星成功熬過了一個又一個難熬夜晚，今晚也同樣如此。
持續清醒很痛苦，一直強撐著不休息，對身體負荷極大，從大腦到心臟到肺再到胃，沒一處是不難受。
但睡著遠比持續清醒還要痛苦，夢魘揮之不去、虛擬與現實之間界限無限模糊、自我消解……每一樣江孤雲都極為討厭。
天光漸亮，江孤雲就見樓飛星閉眼按掉鬨鐘，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眯著眼跌跌撞撞走向衛生間洗漱。
從衛生間出來後他清醒了些，大大伸了個懶腰，邊自言自語道：“唔，想喝牛奶了，新一天還是從牛奶開始最好了。”
江孤雲聽見後不禁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地打開遠程操控二號軟件，他盯著軟件猶疑了一會兒，很快找到理由說服了自己。
昨天樓飛星那麼關心了他，他什麼都不做可不符合他原則。
樓飛星換好衣服，靠在牆邊比劃了下自己身高，蔫蔫地歎了口氣，“今天也是沒有長高一天。”
他拍拍臉打起精神，朝氣蓬勃地拉開房門，二號舉著一杯牛奶站在他門外，活潑可愛地道：“星星喝牛奶。”
樓飛星驚奇地哇了一聲，開開心心接過牛奶，“謝謝，二號你和我真是心有靈犀！”
坐在監控後江孤雲，幾不可查地哼了一聲。
樓飛星剛喝下一口牛奶，手機鬨鈴就響了起來，他頂著唇邊一圈奶胡子打開手機，屏幕上跳出一個日曆提醒。
他愣了下，抬手關掉提醒，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到掃墓忌日了。
樓飛星起來後好心情頓時消散了不少，不論什麼時候，忌日總是讓人開心不起來。
他搖搖頭不再想，開始新美好一天。
這一開始，樓飛星忽然覺得二號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