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飛星往後幾天都在不同人家之間奔波，有人家換了住處，他費了不少功夫才將包裡大半錢都送了出去。
他捏緊雙肩包肩帶望向眼前矗立單元樓，“這就是最後一家了……”
樓飛星閉眼長吸一口氣，邁步走進單元樓，待從最後一戶人家裡出來時，天黑了，包也空了，又變回了最初空空蕩蕩雙肩包。
他背著空空雙肩包仰望高遠天空，漆黑夜空萬裡無雲，懸掛著數顆明亮星子，星子像是在呼吸一樣閃爍不停，無聲回應他眺望。
樓飛星長舒一口氣，欠下熟人錢在四年後今天終於全部還清，他頓覺身上輕鬆了不少，仿佛有一層無形枷鎖終於從他身上脫離。
他望著天喃喃自語：“今天也是個晴朗好天氣……”
晴朗天空看著就讓人心情開闊，樓飛星邁著輕快步伐走回暫住小旅館，接連忙了好幾天，他也累了，回到房中就一頭栽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正正好就是和樓錦程約好掃墓日子。墓園在郊外，地方離樓飛星住地方很遠，為了不遲到他一大早就爬了起來，馬不停蹄趕去坐早班公交，在路上顛簸了兩個小時，又走了半小時才到達目地。
樓錦程比他先到一步，他到時樓錦程已經提著東西等在了墓園口。樓錦程遠遠見著他，立刻興奮地跑了過來，“哥！”
樓飛星抬頭朝他笑了下，“怎麼到這麼早？等久了吧。”
他邊說著邊自然地接過樓錦程手裡提著東西，樓錦程避了下，隻分給他一半，“沒有，我也是剛到。對了，星星哥吃早飯沒？”
兩人一起往冷冷清清墓園裡走，樓飛星隨口道：“吃了，你呢。”
樓錦程噢了一聲，眼裡滑過一分遺憾，他包裡還熱乎著雞蛋灌餅看來是沒法拿出來獻寶了，他乖乖道：“我也吃了，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
“好啊。”樓飛星乾脆同意，樓錦程見狀緊接著道：“哥你今天後還有沒有時間？我們好久沒好好聚聚了，要不要一起逛逛？”
樓飛星算算時間，拒絕了他，“不了，我要趕回去工作，而且你不用上課嗎？”
樓錦程蔫了下來，他失落溢於言表，雖然很想和樓飛星再多待幾天，但他在樓飛星麵前一向乖，就沒有胡攪蠻纏，隻是用撒嬌口吻道：“哥，我可是學霸，少上兩天課不礙事。這不是假請都請了嗎，一天和一周也沒什麼區彆，我就多請了兩天，想著能和你多待兩天。”
樓飛星挑眉道：“等你畢業了，我再抽空和你一起去好好玩玩。”
樓錦程撇撇嘴，怨念地想，什麼時候他在他哥眼裡才能不再是小孩子。
兩人邊隨意聊天邊往墓園深處走，今天不是清明也不是年節，所以墓園裡頭人很少，冷風一吹，都顯得有些陰惻惻。
越往裡走人越少，樓錦程幾乎沒來過這裡，根本不認識路，隻得亦步亦趨跟在熟門熟路樓飛星身後。
走到荒涼隻剩一排排墓碑一角後，樓飛星終於停下了腳步，他望著林立黑色墓碑海洋，輕聲道：“到了。”
一塊塊方形墓碑在青柏樹木包圍下整齊排好，黑色碑麵上刻著冷冰冰方塊字，每一塊墓碑下都躺著一具失去靈魂身體，身體漸漸在土地下化為白骨。
不論時間如何流逝，世事如何變遷，這些方形墓碑始終會沉默無聲地屹立在這裡，一如最開始那樣，不會有變化，也不會給人任何回應。
黑色碑麵上泛起道道寒光，莊嚴、肅穆，寒風呼嘯而過，挺拔蒼翠青柏被吹彎了腰，這風冰冷刺骨，樓錦程不自覺打了個寒戰，他也被這墓園肅穆所感，心情不知不覺變得沉重，人也跟著嚴肅起來。
樓飛星拿起一個放在路邊鐵皮桶遞給樓錦程，他緊接著指了指西麵，豪不客氣使喚樓錦程：“去打桶水來。”
樓錦程聽話去了，樓飛星提著手上東西，走到第一排第一個墓碑前，他蹲下來，右手手掌輕輕貼到身前冰冷黑色墓碑上。
白皙手掌與黑色碑麵形成強烈對比，碑麵冰冷凍他手不自覺縮了下，他望著碑麵上方塊小字，眼神複雜難明。
樓飛星獨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我來看你了，院長媽媽。”
從唇邊溢出字句聲音極輕，很快融進了寒風之中，消失不見。
短短九個字裡蘊藏著和他眼裡如出一撤複雜情緒，愛有，想念有，愧疚有……最後擰成了一股難以言說酸澀之情。
樓飛星收回手，偏頭看向旁邊同樣冰冷墓碑，“還有大家，哥哥來看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