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2)

雙手肌膚相貼所帶來的滿足感瞬息間貫入四肢百骸之中, 江孤雲呼出一口白霧,他摘掉左手上的手套,寬厚的手掌包住樓飛星熱乎乎的右手, 順勢帶著樓飛星的手一起塞進大衣的兜裡。

樓飛星踉蹌了一下, 身體撞了江孤雲一下, 江孤雲對他笑著道:“這樣更好。”

樓飛星淺棕色的眸子亮了亮, 交握的雙手一起待在黑暗冰冷的狹小衣兜裡, 交錯的手臂就像挽在一起一樣, 這種感覺也不賴。

樓飛星不自覺抿唇笑了起來, 和江孤雲擠在一起,將己身的熱度通過交握的雙手傳遞給身旁的男人, 歡快的聲音隨之響起:“對了對了,剛說到哪來著……”

兩人在寒冷的冬日裡親親熱熱的邊說邊走, 大多時候都是樓飛星在說,他也沒個主題, 隨心所欲的想到哪說到哪。

江孤雲也是個很好的傾聽者,話或許不多,但他都有認真聽並且認真回應。

原本冰涼的口袋變得熱烘烘了起來,相握的兩隻手不分彼此,江孤雲微涼的左手慢慢也和樓飛星的右手一個溫度。

樓飛星說了很多, 他談起了自己的作品,這一周裡他終於寫出了最滿意的一版, 甚至還靈感大爆發,多寫了一個不同的新故事。

兩份稿子被他分彆投給了不同的雜誌社,現在就等雜誌社的回音,看能否成功錄用。如果過稿了的話,不知道最後能拿到多少稿酬, 樓飛星提起這個話題時滿是期待,恨不得現在立刻拿到錢。

江孤雲握緊樓飛星的手,他眉眼舒展,笑容溫和斯文:“稿件肯定會成功錄用的,如果沒有過稿,定然是他們編輯的眼光不好,沒有錄用你是他們的損失。”

樓飛星被江孤雲真誠肯定的口吻搞得紅了耳朵,這人怎麼比他還有信心,他心裡美得直冒泡泡,本還想謙虛一下,但被誇的實在忍不住開心,笑的見牙不見眼,嘚瑟地挺起胸膛:“我也這麼覺得!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會火遍大江南北。”

“嗯。”江孤雲笑吟吟望著身邊意氣風發的少年,是他的話,肯定能成功。

江孤雲是如此深信著,所以他沒有插手這件事,沒有做收購一家雜誌社,給樓飛星一路大開綠燈之類的事,那樣就好像他不信任樓飛星的實力一樣,也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但這兩人都是一副就差臨門一腳就能實現的樣子。

樓飛星腳步輕快,一蹦一跳的,他已經想好了,到手的第一筆稿酬他要都花在江先生的身上。

一分預算都沒留給自己和其他人。

如果沒有江孤雲,他這一周未必會這麼順利,說不定還仍陷在卡文的深淵裡。

江孤雲就是他的繆斯,他的靈感之源,他想好好感謝江先生。

邊聊邊走,樓飛星隻覺得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兩人就到了目的地。

火鍋店裡人多且熱鬨,白色霧氣繚繞,大廳裡嘈雜的喧嘩聲不斷,時而還有小孩的哭鬨聲。

樓飛星看了一圈,大廳裡座無虛席,他暗自皺眉,人比他想象中的還多。

雖然定了包間,但進包間要穿過人多且吵的大廳,這樣的環境江先生待著會很不舒服的吧。

即使隻需忍耐短暫的一小會兒就可以進入包廂,他也不想江先生受這份委屈。

樓飛星乾脆轉頭對身旁的男人道:“還是換一家吃吧?其實我還有另一家也很想吃來著,那家還環境更好。”

人確實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交織在一起,原本新鮮的空氣被汙濁發臭取代,踏進來的瞬間,江孤雲幾乎是立刻減少了呼吸,很快感到憋悶和惡心。

人多嘈雜的環境確實讓他很難受,不過江孤雲隱忍偽裝慣了,從頭發絲到腳都沒露出半點痕跡。

江孤雲兜裡的左手安撫地捏了捏樓飛星手指,一派雲淡風輕地道:“來都來了,走吧。”

服務生迎了上來,他看到西裝革履的江孤雲不禁愣了下,來網紅火鍋店穿這麼正經的很是少見,再看清兩人容貌,他眼中不受控製地浮現驚豔之色。

這一高一矮、一成熟穩重一年輕活潑的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樣貌,甚至和娛樂圈裡的俊男美女比也絲毫不遜色。

服務生很快冷靜下來,掛上專業的微笑,隻是這次的笑容較之對其他客人的要更熱情了幾分。

人對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會不禁多幾分優待,他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他們看起來都很好相處的樣子,個頭矮些的一看就是學生時代裡那種老師喜歡的乖乖仔,高個那個一直掛著笑,一派溫文爾雅的君子風。

“兩位先生有預約嗎?”服務生熱情地發問。

樓飛星擺擺手,“我們……”

他想說還沒決定要不要吃,但剩下的話被江孤雲打斷,“包間520,帶路。”

他收斂了在樓飛星麵前的柔軟笑容,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湛藍的眸子也深沉如死寂的大海,漠然中透出駭人的冰冷。

服務生渾身寒毛直豎,他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隻覺得這位身材高大的客人突然間可怕又嚇人,那雙死氣沉沉的眸子就好像在看死人一樣,先前那副溫和的模樣也蕩然無存。

他咽了口唾沫,膝蓋也有些發軟,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極為危險。

樓飛星微微歎了口氣,拿打定主意就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江孤雲沒辦法,他對服務生笑了笑:“麻煩了,手機尾號是9654。”

服務生勉強回過神來,他確定預約人的電話無誤,“樓先生對吧,兩位客人這邊請。”

樓飛星點點頭,他立刻轉身悶頭帶路,再不敢直視江孤雲的臉,更沒了欣賞的心思。

快速將人帶到包廂後,服務生幾乎是落荒而逃,二話不說找了其他同事來替他。

樓飛星和江孤雲相握的手自然分開,他掃了眼包廂裡沒拆封的碗筷,剛想要壺熱水,轉頭找了一圈也沒見著服務生的影子。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人呢……”

“剛走了。”江孤雲正打量著木質的椅子,順口回答樓飛星的自語。

木椅椅麵上放了一塊圓形軟墊,看著還算乾淨,但一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亂七八糟的人在上麵坐過,他就惡心的慌,總感覺擦都擦不乾淨。

樓飛星回頭見他半天沒坐下,轉眼就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他從兜裡摸出一包濕紙巾——同胃藥一樣,也是以防萬一帶的。

江孤雲正習慣性壓下心頭泛起的惡心感,雖然可以叫人買張新的椅子送來,但他不喜歡這種受製於潔癖的感覺,放縱自己,屈服於潔癖就是放縱一個明晃晃的靶子、弱點。

他吸了口渾濁的空氣,忍耐而已,他很擅長,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

隻有樓飛星是唯一的例外,是江孤雲無論如何也無法克製、遠離的存在。

忽然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角,他回過神來就聽樓飛星道:“江先生幫我要壺熱水好不好?”

江孤雲無可無不可地點頭答應,他出包廂叫住一名服務生,再回來時就見樓飛星將一張椅子上的軟墊拿掉,手上拿著濕紙巾將木椅仔仔細細擦乾淨,從椅麵到椅背再到扶手,每一處都仔細擦過。

連同椅腿也擦了一遍後,樓飛星起身將手裡用完的濕紙巾扔進垃圾桶裡,回頭對愣住的江孤雲燦爛一笑,朝他招了招手,“快來。”

江孤雲沉默走過來,他垂眸看向還殘留著濕意的木椅,“為什麼……?”

樓飛星又抽出一張濕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聞言他眨了眨眼,理所當然地道:“因為我感覺江先生很難受呀,這樣應該會舒服些吧。”

江孤雲瞳孔微縮,忽地感覺唇舌有些乾燥,一團炙熱的火焰在胸膛裡洶洶燃燒,叫他胸口處熱得驚人,從沒有人這樣……這樣關心照顧他。

連潔癖這點惹人厭的小事都真的放在心上,這已經算得上是寵溺了吧。

這個認知立時讓江孤雲亢奮,再度感受到全身心的愉悅,過往他總是很難感知到這樣幸福的正麵情緒,但現在他卻總是輕而易舉的從樓飛星這裡得到無上的喜悅。

江孤雲緩緩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湛藍的雙眸深不可測,這樣純粹關心他的樓飛星實在太過美好,真想直接將他關起來,關在隻能接觸自己的地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慢慢的徐徐圖之。

惡念從心底躥了出來,江孤雲手指可疑地抽搐了下,他聽到自己平穩的聲音道:“不用這麼遷就我,這種程度我可以忍耐。”

不要再這麼縱容他了,不然他真的會忍不住更加過分。

樓飛星歪頭想了想,“雖然可以忍耐,但還是會難受的吧。”

“而我,不想看江先生難受。”他雙手叉腰,振振有詞,“所以,這話該我說才是,江先生不必遷就我,也不用忍耐委屈自己。”

江孤雲瞳孔微縮,他盯著樓飛星一開一合的雙唇,呼吸急促的同時也粗重不已,他不假思索道:“那我能……”

——將你關起來嗎?

指甲不知什麼時候陷進了手心裡,掌心的刺痛及時阻止江孤雲將剩下的幾個字說出,他閉了閉眼,理智逐漸回籠。

不行,不能衝動,他要的從來都是樓飛星的身和心。

樓飛星目光茫然:“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