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位的傑森完全踏上這條走廊的時候,安迪甚至感受到了地麵輕微的下沉和顫抖。如果她沒有猜錯,這應該是腳下木板發出的哀嚎。
它正在控訴著人類慘無人道的踐踏。
因此,她幾乎爆發了所有的潛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將脖頸上的鑰匙拿出來,並把房門打開,讓腳下的木板儘早脫離這樣殘忍的對待。
在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安迪就考慮周到的坐到了唯一的桌子上,為他們留出足夠的空間。
儘管書桌已經搖搖欲墜,年久失修,但還是能夠支撐她的重量。
可如果換成門口的三個大哥哥,就不一定。安迪有些擔心的想著,卻還是記得邀請他們進來,“迪克哥哥,你們快進來吧。”
“家裡沒有什麼位置,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坐在床邊,或者椅子上。”
窄小的閣樓裡有唯一的一張木質靠背椅,但看上去並不牢靠,仿佛稍微施加一點重量,就能徹底報廢。
首先進入的迪克,大致的看了一眼房間內部的裝修,不由深深的皺起眉,隻覺得這對父母過於不負責任,但聽見小姑娘的話後,他還是微微彎下腰走進房間。
並迅速放棄了那張看上去年久失修的椅子,自然而然的走到小小的單人床的最裡麵坐下,和書桌上的安迪麵對麵。
“咯吱——”
單人床發出了可疑的聲音,迪克麵不改色的將更多力度集中在腿部,他抬起頭和小姑娘溫柔的對視,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而安迪也回複友善的笑容。
隨後進入的提姆,在沉默片刻後,果斷占據了單人床的第二個位置,他在迪克身旁坐下。
“咯吱咯吱——”
可憐的床板在坐下的瞬間發出了清晰的聲音,似乎難以承受這樣的重量。
好在迪克和提姆的表情控製能力極好,他們對著小姑娘歉意的笑了笑。
最後進入的傑森,則一臉黑線的看著唯一剩下的小椅子,這正是兩個兄弟為他留下的關愛。
在關上隻容一人通過的房門後,傑森低下頭,和天花板之間隻隔著一到兩厘米的距離,他站定在書桌旁的小椅子。
這真的不是專門給這小崽子量身定製的椅子嗎?頂多隻能坐下一個青少年。
傑森咬牙切齒的想著。
偏偏正在糾結的時候,他感覺到屬於小姑娘的視線越來越炙熱,加上身後兩人幸災樂禍的目光。
“哥哥,你不坐嗎?”安迪似乎有些不解,她疑惑的開口問道。
“他會坐的。”迪克毫不留情的替傑森回答道。
“沒錯,放心吧。”提姆也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參與進來。
顯然,他們仍然記得剛才傑森拉自己下水的事情。
迪克/窮到買不起麥片/喝不起牛奶/格雷森和提姆/靠咖啡續命/窮到日夜加班/德雷克對此樂見其成,甚至期待著傑森坐下去的那一刻。
聽著身後兩人的添油加醋,傑森在心裡冷哼一聲,麵無表情的轉過身走向單人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提姆向裡麵一擠,然後立刻坐下。
“咯吱咯吱咯吱——”
剛一坐下,單人床便開始有些顫顫巍巍的,不住發出聲音。但儘管如此,三人仿佛較上了勁,彼此用眼神威脅著對方,誰也不肯先站起來。
隨著時間流逝,它晃動的弧度逐漸加大,發出的聲音也由哀嚎變成了尖叫。
見此,安迪有些不忍的看著自己的小床,倒不是舍不得,主要是它的聲音過於慘烈了。
就在她準備起身坐在椅子上,並將小書桌讓給他們的時候,一陣極其刺耳的咯吱聲出現在房間裡,而源頭則是不停發抖的小床。
安迪有種不詳的預感,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麵前的小床仿佛被稻草壓垮的犛牛,裂紋開始蔓延,愈演愈烈,終於砰的一聲徹底崩塌,整個房間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而連鎖反應導致小姑娘坐著的書桌也發出了一聲難言的嗚咽,隨後桌腿便勢不可擋的被折斷,她有些驚慌失措的抓住桌角,但順著重力下墜,直接一屁股栽進廢墟裡。
木屑和灰塵四起,遮擋了視線,安迪目瞪口呆的坐在一堆殘破的木頭上,她恍惚的環視著自己仿佛被拆遷過後的小家。
“我…我的家…”
小姑娘的聲音裡充斥著茫然和不可置信,她似乎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能楞楞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