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加班加班(1 / 2)

麵色青白的鬼魂瞪著她好幾秒,才轉動了一下滿是血絲的眼珠子,發出了嘶啞的、如同重物摩擦地麵的聲音:“你……看得到我?”

“彆這麼說啊哥們,”竹取澈攤了攤手,“我好歹當年也是從地獄裡爬回來的家夥,說吧,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還不肯離開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是存在鬼的。

竹取澈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這一點。

隻是當她意識到這件事時,她已經無法對於這些虛無的亡靈產生任何恐懼了。

在記憶中那段最痛苦的日子裡,她曾經親眼見識比鬼魂更可怕的“事物”。

但是隨著她的年齡增長,執行的任務越來越多,越來越少鬼怪敢來騷擾她這個陰陽眼了。

麵前的這個鬼魂似乎也不例外,要不是她帶來了比利的手機以及對方快死的信息,這個鬼大概都不會出現。

“我……”這個鬼魂歎了口氣,“我叫伊藤俊三郎,生前是……日本公安派到港口黑手黨的臥底之一。”

竹取澈“哦”了一聲,“所以你是臥底身份暴露,被港黑秘密處決了?”

額頭中彈的伊藤俊三郎愣愣地想了幾秒,也許是因為死前被人槍擊頭部的緣故,他的記憶失去了部分,“不……不是的!我是被自己人出賣了!”

“哦呼。”竹取澈笑了起來,“說說吧,反正今晚還有時間,我可以聽聽你的故事再決定要不要接受你的雇傭。”

“……雇傭?”

“廢話,我是兼職的雇傭兵啦!不花一分錢想讓我動手是不可能的!”少女眯起眼睛,笑得像隻看見新鮮出爐燒雞的小狐狸,“你生前有沒有小金庫呀?或者銀行卡密碼之類的?”

伊藤:……

“沒有,都留給……家裡人了。”

竹取澈立刻笑容消失,轉身就走。

“等等!”鬼魂被她過分果斷的離開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想去抓住少女的手腕,“比利有錢……啊!”

鬼魂的手觸碰到了人類少女的皮膚,卻像是被灼傷了那樣猛地縮回去。

伊藤無助地看著自己被瞬間燒焦的幾根手指,上麵還冒出了幾顆小小的火星,仿佛看見少女身上縈繞著的無形火焰那樣。

“抱歉,忘記跟你說,”竹取澈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淡去,隻是神情無奈地說,“非人生物最好不要觸碰我……會燙傷你的。”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伊藤俊三郎連忙鞠躬道歉,看得出來,他生前一定是個性格教養都不錯的年輕人。

竹取澈撇了撇嘴十分無奈,“我改主意了,比利有錢是吧?我會讓他出雇傭費用的。現在,講出你的故事吧。”

伊藤俊三郎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父母恩愛,上麵有一個哥哥和姐姐,大家都很寵這孩子。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但勝在幸福。

可惜六歲那年伊藤生了一場怪病,落下了後遺症,自此虛弱了十幾年,直到青春期時才漸漸開始恢複。

不過那個時候他因為常年重病而身體虛弱,經常會受到校園裡的一些壞學生霸淩。

“是比利保護了我。”

說起這個名字,這個滿身怨氣的鬼魂依舊露出一絲溫暖的微笑。

“那個時候我們是高中同學,他因為爺爺是當年戰爭時期駐紮在國內的外國士兵而擁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也總是被人排擠。”

但是比利是不一樣的,伊藤俊三郎記得很清楚,那個人陽光又健康,自信又樂觀。

久而久之,他們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比利教他健身,他則給對方補課。高中三年下來,兩人成了很好的哥們。

而伊藤俊三郎的身體素質也漸漸恢複到常人的情況,最後甚至還考上了公安大學,成為了家人與朋友們的驕傲。

至於比利因為家裡窮再加上還有兩個弟弟等著上學,他本人就主動放棄了考大學的機會,跑去遠洋商船當水手賺錢——那樣賺的會比較多。

就這樣,一個公安新人和一個遠洋水手依舊保持著網絡聯係,大家在那四年也就見過兩次麵。

伊藤俊三郎順利畢業了,畢業以後他得到了一個關於臥底的任務,他完成地很成功。事實證明,他在這方麵有著某種不錯的天賦。

因此後來上級將他派來了港口黑手黨。

在這裡,他有專屬的上線,一位同樣打進了港口黑手黨內部的公安臥底,代號“蜻蜓”的家夥。

伊藤熟門熟路地潛入了港黑,花費了四個月才與“蜻蜓”接上頭。

然後……

“我就忘了!”伊藤俊三郎痛苦地抱著腦袋,虛幻的鮮血從傷口處湧出,染紅了他猙獰的臉,“我忘了他是誰!我忘了自己為什麼會被殺死!但我唯一記得的就是……是‘蜻蜓’殺了我!就在這裡,他開槍,打中了我的頭……嘶……”

“冷靜。”竹取澈皺著眉頭看向他,“冷靜下來,伊藤,不要讓自己墮入黑暗。”

然而眼前的鬼魂渾身表麵出現類似氣泡般的鼓脹,如同一頭滿是膿水的怪物即將衝破那人形束縛。

“想想比利,想想你的家人們。”竹取澈提高了幾分音量,“你難道不想報仇嗎!你難道不想看見‘蜻蜓’——死掉嗎!”

伊藤俊三郎布滿血絲的眼睛緩緩轉動,360°旋轉的那種,口中還怪異地嘶吼起來,“媽媽……比利……花醬……大哥……”

糟了。

要厲鬼化了。

一旦鬼魂完全墮落,就不可逆了。

竹取澈的雙手按在了腰間,握住了外套底下悄然浮現的八斬刀刀柄。

但出乎預料的是,伊藤最後還是控製住即將暴走的惡念,勉強平靜下來,他看起來疲憊又辛苦,靈體的光芒都黯淡了許多。

“你……你帶上我的鋼筆……雖然我忘了很多事情,但是隻要你接近仇人……它就會發燙。”伊藤喘息著說道,“殺了‘蜻蜓’,讓比利……比利給你錢……拜托了,好心的小姐……”

他的身影最終化作虛無,但是竹取澈有種感覺,對方並沒有徹底消散,而是暫時回歸了鋼筆中。

這也是為什麼她先前會撿到這個鋼筆後拿來當工作紀念品的真實原因。

“真是的。”竹取澈鬆開了按住刀柄的雙手,長出一口氣,“一個兩個,都以為我是好人嗎?煩死了。”

話雖如此,她還是把鋼筆和手機都拿起來,轉身離開了這處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