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病房談話(2 / 2)

你說哪種槍?

還能有哪種槍呢,不就是貼身藏匿不為人所知,又粗又硬的……魯格P85手.槍嗎。

這邊兩個人相視一笑,武內千春卻更是犯愁,但是又不敢說什麼。

……惠麗醬對男人不感興趣,難道對女生就感興趣?

難、難道她暗示的是我?!

雖然很高興能夠被彆人喜歡,可我喜歡的是男生啊……心中還有個白月光的前男友貴佑……這樣下去不行啦!

因此武內下定決心地抬起頭,對著竹取澈堅定地拒絕道:“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惠麗醬!當朋友比較適合我們!!”

竹取澈:???

你這憨憨都腦補了什麼鬼東西。我都對你沒那個意思,你在那邊幻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旁病床上圍觀的比利看熱鬨不嫌事大:“哇♂哦。”

奇怪的哇哦增加了.jpg

…………

……

幾天之後,總算能夠出院的比利帶上了一隻蹭吃蹭喝的雇傭兵掛件,請了幾天假從橫濱一路跑到了四國島香川縣的某戶人家,跟那家人單獨談了一會兒。

竹取澈進門前瞥了一眼門口的屋主姓氏門牌,上麵寫著一個姓氏“伊藤”。

好吧,原來是要來見好基友生前的家人,帶上她大概也是想感謝一下她在這件事中的幫忙吧。

伊藤一家人都很熱情地款待了這個小兒子生前的友人,甚至還以為竹取澈是比利的女朋友——比利懶得解釋這事情的複雜性,隻說是“公司同事一起來這邊出差”就應付過去了——雖然竹取澈通過仔細觀察後發現這戶普通人家麵對比利時有些神態上的細微尷尬和不正常,但很快就調整好了。

由於當初伊藤俊三郎出事時比利還遠在南大西洋捕魚,因此這還是他回國後第一次來到伊藤家探望這位昔日的叔叔阿姨。

“說來不怕你笑話,比利。”伊藤俊三郎的父親沉痛地說道,“那天俊三郎的葬禮上,我聽到有些來參加葬禮的人竊竊私語地說那孩子是叛徒,背叛了自身的職業榮耀,根本配不上稱為公安……你最了解他了,在你看來,這是真的嗎?”

人高馬大的混血兒男青年凝視著友人父親那雙充滿了疲憊和哀傷的眼睛,最終堅定地搖搖頭:“我認為這不是真的。俊三郎他……就算死,也不會當叛徒。”

隻可惜隨著真正叛徒“蜻蜓”的死去,過往的一切真相均已經被遮掩住,隻有親身參與過的人才能多少管中窺豹到真相。

在更多人眼裡,甚至包括伊藤俊三郎生前效忠的公安部門裡也有不少人是這樣認為這貨是個叛徒,隻是運氣不好被上線揭發出來罷了。

但是無論是竹取澈還是比利都沒有辦法向上申述。

不然怎麼說?

你們日本公安搞錯啦,伊藤俊三郎不是叛徒,“蜻蜓”才是!快點給他平反!

那證據呢?

證據……亡魂的證詞算不算?一個雇傭兵講述的鬼故事算不算?

——難道要這樣說嗎?

遺憾的故事每天每刻都在發生,生活不是十全十美的結局。

對於比利而言,他已經為好友報仇,這就足夠了。

聽到比利對於自己幼子給予的肯定,這位中年喪子的老父親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稍微舒緩開了一點,旋即又仿佛被什麼哀傷的東西給襲擊了內心:“我真高興那孩子能夠有你這樣的朋友。”

比利眨了眨眼,坦然回答:“我也很高興能認識他這樣的朋友。不管彆人說什麼,我都相信他不是叛徒。”

等到他們告彆了這戶人家後,外頭已經夕陽西下了。這正是恰晚飯的好時機,也是竹取澈此行的最大目的。

走路低頭,想看看地上有沒有錢可以撿的雇傭兵少女雙手插兜地走著,忽然頭也不抬地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比利略微挑眉,似乎有些詫異:“你看出來啦?”

“我又不是千春那個笨蛋。”竹取澈笑了起來,“你不喜歡港口黑手黨,如果不是為了調查伊藤俊三郎的死亡真相,你根本不會來這裡。”

雙手插兜的青年人沉默了片刻,夕陽光線柔和地照在他憂傷而線條分明的臉龐上,讓人聯想起歐洲的那些大理石雕像。比利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有些答非所問地說起其他事情。

“俊三郎他從小就很有正義感。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是在放學後的小巷裡見到他保護兩個國中生,他們被幾個高年級的不良學長圍著勒索……你知道那有多好笑嗎?俊三郎那個白癡都沒有對手身體的一半壯實,就還努力保護那兩個少男少女……”

“後來我就幫了忙,打跑了那幾個不良學長。我讓那兩個國中生趕快回家去,但俊三郎已經被那群人打得鼻青臉腫,隻好在回家前去了附近的診所處理傷勢……我想著幫人幫到底就跟著一起去,卻發現他和醫生很熟悉。那個醫生罵他‘你病都還沒好幾天就不要命啦?’我這才知道他以前一直是常年生病的人。”

“於是回去的路上我就問他,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那麼弱小還要去幫助彆人?小惠麗,你知道他是怎麼回答的嗎?”

竹取澈沉思了幾秒,難得地沒有開玩笑而是認真回答:“要麼是天性使然,要麼是曾經也受過他人的無償幫助吧。”

比利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是的,他是二者兼有。這混蛋從小就正義感十足,看見彆人夫妻吵架都要湊過去主持公道……不過他也跟我說,從小到大,如果不是很多認識和不認識的好心人對他出手相救,他早就突然發病死在某個路邊的角落裡了。”

“在他最早發病的那一次剛好是個大雪天,父母和哥哥都出門在外辦事,家裡隻有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姐姐。當時救護車因為大雪封路進不來,是一個路過的郵差伯伯見到這孩子病危,二話不說地就把人背起來徒步在雪地裡走了快三十分鐘才到了最近的醫院。”

比利這樣說著,腦海中又浮現起當年的自己與那個瘦弱的少年一邊笑一邊走的情景。

【“那個雪都超過膝蓋那麼深了,一條腿先是踩下去,然後拔起來……超級費力的!更彆說那個伯伯還背著我,大半夜的拚了命地趕去醫院……我當時雖然年紀小,但趴在他的背上將他粗重的喘氣聲、心跳聲之類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那麼冷的天,人呼吸出來的二氧化碳都變成了白霧,在我的記憶裡,那個晚上的白霧一直縈繞在我身旁沒有散去。我啊,我當時就下定了決心,如果這次沒事,我以後也要去幫助彆人!”】

是啊,你一直都喜歡幫助彆人,無論自己是弱小還是強大,都是那副正氣凜然又熱心至極的模樣。

因此後來能夠考上公安大學,能夠去幫助和保護到更多的人的你……是多麼的驕傲和自豪啊。

因此無論彆人說什麼,我都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會是一個叛徒。

在比利的心中,那個有些病弱但眼神明亮的少年依舊活著,他們談笑著,打鬨著,沿著櫻花滿布的放學山道往下走去。

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

“小惠麗,我不喜歡認定俊三郎是叛徒的日本公安,也不喜歡他生前為之執行臥底任務的港口黑手黨,更不喜歡那個將他殺死的凶手‘蜻蜓’和暗影會……我想,比起這些,我還是更喜歡大海和摔跤吧。”

竹取澈抬頭望著這個年輕人的麵龐,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少女沒有詢問“蜻蜓”的下場,也沒有詢問伊藤俊三郎的亡魂是否已經放下了生前的執念,比利又是否見到了死後的友人……林林種種,都變成了一句發自內心的話。

“比利,那就離開橫濱,出海去吧!”

因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阻攔朋友去追求自我想要的事物和人生。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的比利先是愣了幾秒,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隻是笑著笑著,他就扭過頭去,很久都沒有轉頭來看她……然而這個年輕人的手卻是有點發抖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就好像是在向她道謝一樣。

夕陽的餘暉在他們身上照耀著,將地上一高一矮的影子拖得極長。

自那以後,竹取澈就再沒有見過他,聽說比利順利地辦理了離職手續,成為了聖誕節之後自行退出港口黑手黨的普通一員。

隻是偶爾,少女還能夠從推特上刷到他乘船出海,四處捕魚的動態。

“他看起來還挺快樂的。”同樣看到動態消息的武內千春把手機拿給她看,“是吧?”

“是啊,這樣最好啦。”竹取澈輕聲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