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紐約之行(2 / 2)

梁利輝是個外表粗野實則內心敏感的人,不然也無法駕馭那種看似纖細的異能了,更何況竹取澈可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換句話說,小狗尾巴朝左邊動一下還是朝右邊拍三下,他都能區分得清楚裡麵的不同含義。

竹取澈現在的表情活像是在外頭打架打輸了的可憐小朋友,委委屈屈地抱著他訴苦。

女孩子明顯呆了呆,然後瘋狂搖頭:“沒有沒有!”

“不是吧,對師父也這樣撒謊。”老梁繼續哀歎起來,“這樣隱瞞,也隻有一個可能性了……為情所困,對不對?”

竹取澈不說話了。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內心到底是什麼情況。

“要我幫你‘牽線’嗎?”老梁關心道,“隻要你付得起代價,就算是世界首富都能幫你‘牽’過來發展一段露水情緣哦。”

靠,前半句還好,後半句這是當師父的人該說的話嗎?

“不用啦,你的異能對他沒效果的。”竹取澈悶悶地回答。

老梁從中捕捉到了一個信息:“啊,我以為是‘她’。”

“……師父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你喜歡女孩子的話我也不介意嘛。”

“那有一說一,我想看到一個男師娘。”

直男師父一挑眉:“草……不要男媽媽。”

“就要就要!”竹取澈鬨了起來,但並不會太過於惹人厭煩的那種,事實上,她也隻有在師父麵前才會這樣鬨了。

“這點真的辦不到。”老梁苦笑起來,拍了拍她的頭頂,“算了,跟你講個故事吧。也省得你天天關心我的人生大事。”

竹取澈立刻安靜了下來,眨巴著淡藍色的眼睛:“哦。”

“在遇到你之前的好幾年,我其實是暫時收手沒當雇傭兵的。我開了家外貿公司,做點進出口生意。”

“那師父你當時在做什麼?”

“做什麼?談戀愛,結婚咯,還能做什麼。”

“誒?!你不是說過你沒結婚也沒老婆嗎!!”

“之前騙你的咯。”

老梁的人生也不是一開始就滿是打打殺殺的故事。

他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母去了香江發展,隻有寒暑假的時候會回禪城老家跟爺爺住在一起,拳也是那個時候學的。誰知道後來家道中落外加父母離異,叛逆勁一上來,老梁就離家出走的去混社會了。那個時候受到一係列經典電影的影響,香江很多年輕人都夢想著成為義氣當頭的古惑仔,老梁也是這麼一個莽莽撞撞的熱血小夥子。可惜乾了沒有多久,就因為撞破一起老大的女人和社團的雙花紅棍的私下約會而被追殺。

為了不被自己人乾掉,他隻好趴在走私船裡暫時躲到了東南亞,並在那邊開始了自己的傭兵生涯。

在那打打殺殺的昏暗歲月裡,他依舊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直到他遇見了自己命運中的那個人。

“她來自南美某個部落,她是那種……很少見的,很特彆的女人。我們因為一個任務而認識,你都不知道她身上帶著的那種野性又危險的美有多麼攝人心魄。”

“哇哦!好酷!”竹取澈趴在路邊欄杆上跟師父繼續嘮嗑,“所以你的異能是她開發的嗎?”

“嗯……反正是因為她而覺醒的。”

說起這個,老梁的臉上也並沒有露出笑容,反而依舊是惆悵的神情,“雖然成為了傳說中的異能者,但我那個時候隻想跟她在一起。我……我再也不想拿起武器去為了一點鈔票而冒險了,所以那時我就變得膽小起來了。”

老梁愛上了那個身世神秘、一切未知的女子,幸運的是,對方也愛著他。

他放棄了繼續當雇傭兵的生活,而是開了一家外貿公司,用了一點以前積累下來的人脈關係,日子過得也是有滋有味。

然而這樣的幸福僅僅持續了不到三年,那個神秘女性就因為某個不得不回去的理由而告彆了老梁。之後老梁左等右等,直到對方超過約定期限都沒有回來才決定出發去南美找人。

“我當時雇傭了業界有名的探險家內森·德雷克和他的哥哥,我們三人費儘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叢林深處的那個與世隔絕的部落。然而奇怪的是部落裡的人卻說我的戀人未曾回來過,他們甚至還懷疑是我們謀害了他們的聖女,把我們綁起來準備殺了進行尋人的占卜……但最後內森他們到底是經驗豐富、技高一籌,我們幾個都逃出來了。”

說到這裡,老梁停了下來,伸手捏住剩下小半截香煙,抖了抖灰白色的煙灰,看著它們隨著風飄散吹走。

“關於她的線索一切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有時候我獨自在半夜驚醒想起那個女人,也曾想過當年的那些故事到底是真實發生過,還是僅僅我幻想出來的一場戀愛。”

“所以這些年來,我依舊沒有放棄尋找她。”

他想要找到那個人,並不是為了責怪對方,而是想向她親口詢問一句這些年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回來找自己,以及說一句“好久不見”。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願望,卻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實現。

老梁給人牽了一輩子的“緣”,到頭來,他還是牽不住自己的“緣”。

竹取澈看著眼前神情落寞的師父,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你用異能力……附在了鈔票上?然後將它們散落出去,用鈔票來替你在全世界尋人?”

她詫異極了。

關於師父為什麼明明手氣那麼差卻偏偏熱愛賭博這件事,她終於有了一個解釋。

老梁笑了笑,在寒風中,他的笑容顯得很疲憊。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無法抗拒金錢。”他說,“隻是一個嘗試罷了。”

但他為了這個嘗試卻堅持了二十多年。

“其實乖徒啊,師父跟你講了那麼多,隻是想說,兩個人的情感變化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她失蹤前幾個月顯得分外不安和痛苦,我雖然很擔心但並不是特彆了解其中的詳情。現在想想,我如果不隻是口頭上關心她,而是實實在在地為那個人分擔痛苦……也許故事就會不一樣吧?”

竹取澈聽著,陷入了沉默。她莫名地想起不久前的那個雷雨夜晚,太宰治抱著她,用一種從未聽過的懇求語氣對她說“這是最後一次捉弄你了”的時候,到底是什麼心情呢?

……想象不出來啊。

明明隻是上下級關係,最開始也不過是覬覦自己的武力值和工作能力所以惋惜人才罷了。

如今四年合約眼看要到期,可以從那個黑心企業離開了,但這種痛苦的、不舍的感覺卻在一天天放大到不安的程度。

為什麼當聽見那句話時,自己的內心如同被利刃切碎了的感覺一樣呢?

“所以師父,痛苦能夠轉移嗎?”她分外疲憊地問。

“當然不行啊,我的傻徒弟。”老梁俯下身,像個看穿一切的老父親那樣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你可以替那個人分擔好的故事與壞的故事。這樣,他也許就不會那麼絕望了。”

見到竹取澈依舊一臉茫然的神情,老梁吸乾最後一口煙,笑著問她:“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

“什麼?第一次見麵?不記得了。”

“我還記得呢。”

老梁定了定神,告訴她,“那年你還小,我收到了平田先生的雇傭去伊芙蘭小鎮的廢墟上尋找你。當我扒開房屋倒塌的磚石時,你躺在那裡,渾身是血,就好像下一秒死去也不奇怪,你的眼睛卻平靜地倒映著天空的顏色。”

“於是我用阿拉伯語問你,孩子,你在看什麼。”

“年僅四歲的你說,‘我在看死亡’。”

“我吃了一驚,就追問,‘死亡那邊有什麼’?”

說到這裡,老梁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說:‘有受傷的人。’”

“從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竹取澈……你是個溫柔又有靈性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這裡小小車說的“受傷”不是指身體損傷(人都死了哪來的受傷),而是指某些更深層次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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