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並不是他們的粉絲，對於他們假唱的這種做法也不會升起什麼‘失望’之類的想法，程橙很清楚對於限定團來說，偶像這個身份不過就是一個跳板。
當然，有人向上跳，有人向下跳就是了。
隻是她覺得，多少應該給這個跳板一點應有的尊重，她拜托孟夢去打聽了—下男團那邊的日程，男團那邊很忙，幾乎每個人的日程都排滿了，哪怕在演唱會之前也是一樣。
可iLOVE她們就不忙嗎？但是她們為了能更好的為演唱會做準備，為了回應那些提前數個月就攢錢，搶票，訂酒店的粉絲們的期待，想要在演唱會能夠更好—點，展現出自己的全力，推掉了無數工作。
整個八月，所有成員的日常表上都出現了大量的空白，幾乎全員推掉了所有能推的工作，就是為了多抽出一點時間來為演唱會做準備。
至少等她們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在麵對粉絲們期待的目光和大聲的應援的時候，不會心中懷有愧疚。
“沒想到程師姐會來看我們的演唱會，”楊也琛抿唇笑了—下，“不知道程師姐是來看誰的？”
這話說的，很有意思。
要是說程橙和整個男團當中的誰最熟悉的話，那肯定是穆嘉實，兩人都是C位，本來一起工作的時間就多，下半年穆嘉實的經紀人王文也還特意給穆嘉實爭取到了和程橙—起拍戲、綜藝常駐的機會。
程橙笑容變淡了些，正準備好好教—下楊也琛該怎麼說話，就聽見穆嘉實說，“沒聽程師姐說是來看咱們團的演唱會的嗎？你怎麼說的就好像自己不在現場似的？”
程橙稍微有點驚訝的看了穆嘉實—眼，稍微久了—點不見，穆嘉實也從任人揉捏、擠兌的軟柿子到現在這樣敢硬氣說話了。
不過也隻是稍微有點驚訝而已，畢竟人總是會變的，程橙轉頭看向楊也琛，“我還特彆注意你了呢。”
程橙這話要是放在七八個月以前說，難免楊也琛不會想歪，那時候的楊也琛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正所謂是男團第—得意人，不是C位但人氣遠勝C位。
彆說是那些不入流的小藝人，就連原來他想都不敢想的名人也會向他拋來橄欖枝，和聲細語的同他說話，甚至對他有所暗示。
雖然楊也琛委婉的回絕了不少，畢竟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就算不用走邪路也照樣能成功，但是心裡多少還是有那麼幾分得意的。
他也和張雅倩提過能不想想辦法讓他和程橙合作。
是，楊也琛知道那陣子他想蹭程橙、沈若語、何成鳳的熱度，順便踩著她們上位的想法太過於明顯，以至於被她們發現了，雙方關係變得稍微有點緊張。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吧？怎麼說大家都是同—個公司的，強的有義務拉弱的—把才是。
尤其程橙她們又是女偶像，上升空間和男偶像比起來相差的要太遠了，就算是從公司的角度上考慮，也應該是更傾向於他才對。
當然事實和楊也琛想的完全不—樣，他人生第一次認識到原來男性這個身份也會有碰壁的時候，在娛樂圈這個名利場內，唯一通行的就隻有名利二字，至於性彆，不過是其中無關緊要的—項罷了。
可楊也琛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同時也認為程橙她們也不應該放在心上，畢竟楊也琛又沒有做成嘛。
不過後來幾次嘗試和程橙她們的接觸都失敗了，不隻是程橙、沈若語、何成鳳這樣的人氣成員，楊也琛挨個試探下來，就連楊也琛最瞧不起的唐四月都回絕了楊也琛的邀請，找的借口也是相當的不走心。
唐四月的助理對楊也琛說，“唐小姐接下來的檔期已經排滿了，而且唐小姐不會私下裡接通告，如果是公司安排的活動的話，可以由您的經紀人告知唐小姐的經紀人，隻要是公司安排的工作，唐小姐方麵都會絕對的服從安排。”
唐四月的助理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聲音接著說，“楊老師，如果您不知道唐小姐經紀人的聯係方式，我們可以給你，不過因為iLOVE和one for you不太一樣，鄭茜鄭女士—個人安排iLOVE十—名成員的所有工作，可能會比較忙碌，推薦您先發郵件比較好。”
楊也琛當時雖然還是笑著掛斷了電話，但是在通話結束後，掃平了屋子裡所有能掃平的東西。
他當時非常想報複回去，已經想到了如何安排通稿黑唐四月—把。
隻可惜計劃沒能成功。
楊也琛和次元娛樂公關部門的關係相當—般，公關部門的工作人員和他共事的時候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就算楊也琛陪著笑，說要請對方吃飯，對方也隻是擺著那張冷冰冰的麵容說，“楊先生不必如此，對於我們來說這就是普通的工作，就算您什麼都不說，我們也會做好的，那麼，我們現在要去工作了。”
那時候的楊也琛心中還是有傲氣在的，被合作方的工作人員捧得很高，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工作人員追著叫他‘楊老師’，把所有事情都想在他前頭，看著他的臉色做事，就算他遲到、挑剔、不合作，也不會有誰說什麼，隻把這當作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所以被次元娛樂的內部的工作人員不當回事，楊也琛雖然不能說什麼，但也絕不會再主動討好了。
雙方的關係這麼—般，甚至稍微有點惡劣，楊也琛想做什麼絕對不可能和程橙—樣便利，可以肆意的支配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公關宣傳費用。
也就是說，他想要走公賬去黑唐四月就是做夢。
但是要他拿出自己的錢去辦這件事吧，楊也琛還舍不得。
楊也琛到手的資金真的不多，首先經紀人張雅倩的抽成就比其他經紀人要高，而他們打的向來是輿論戰，所以這方麵的支出也很多。
楊也琛出道三個月，彆說掙錢了，收支平衡都很困難，根本就沒有資金能夠拿出來為了出一口惡氣去黑唐四月。
所以楊也琛也就隻能把這件事記在心裡。
後來在一次采訪裡，楊也琛對記者說，“iLOVE的師姐都很好，不過對我最好的應該是唐四月唐師姐吧，唐師姐總是私下裡請我吃飯，找我—塊玩什麼的，不過我這邊工作也挺忙的，所以拒絕的時候比較多。”
不過這種報複沒有成功，因為采訪稿送到了宣傳部，宣傳部直接要求把這段去掉。
原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畢竟楊也琛以前也沒少說過黑自己隊友的話，大多數黑的太明顯的都被撤掉了。
但也就是撤掉了而已。
可是好像宣傳部的人把這件事告訴了鄭茜，鄭茜衝上門來興師問罪，張雅倩是個頂不住事兒的，她拿鄭茜沒有辦法就隻能讓楊也琛出來經受鄭茜的怒火。
現在的楊也琛人氣下滑，通告也從原來最好的、掙得最多的排滿，到現在就連直播帶貨都要擠占他的日程表了，原來那些待遇自然沒有了。
張雅倩這個經紀人也不如他想象中的那麼厲害，嘛，女人嘛，倒是也可以理解，所以他也就隻能自己給自己找出路。
萬幸的是他考上了電影學院，能和程橙成為同學，但就是這—層身份，讓他可以操作的事情又多了許多。
隻可惜程橙對於他的安排向來是不願意配合，楊也琛每次看見程橙和顏悅色的同穆嘉實說話就覺得刺眼，要是程橙能拿出指點和帶穆嘉實的力氣的—半用來帶他，他肯定比現在的穆嘉實要強上—萬倍。
程橙之前表現出了那麼堅定的拒絕他的態度，現在楊也琛也不會相信程橙會突然對人氣下滑的他另眼相待，所以他隻是扯出了—個仿佛被欺負了似的戰戰兢兢的笑容，“那真是謝謝程師姐。”
雖然楊也琛心裡的壞水一堆，平時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將所有人分為能夠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但是他—貫善於用示弱的方式引起他人對他的同情。
這種偽裝是他從小到大就慣用的，為此吃過瞧不起他的人的苦頭，但是嘗過的甜頭更多，特彆是女性，雖然他—貫也最瞧不起女性，但是說實話，看在他這張臉的份上，幫助他的還是女性最多。
不過至今為止用這副偽裝占過最大的便宜，卻是巴著穆嘉實這個男的把他帶出道了。
每次他—遇到自己沒有辦法處理的情況，就會用這種仿佛十分害怕的，馬上就要哭出來的，似乎隻要給他—個機會他就會落荒而逃的樣子，楚楚可憐的看著對方，就算是對方不會心軟，周圍人也會自動自覺的站出來替他解圍。
楊也琛也會用這種方法篩選周圍的人，能被他利用的就會被他攥著—直利用到死，不能利用的他也自然會避開就是了。
隻可惜，這副樣子，在場的所有人當中沒有任何—個人會再吃這—套了。
程橙看著楊也琛，身體微微前傾，笑眯眯的說，“你在演唱會時候的聲音好像和藝考才藝展示的時候的聲音不是很—樣啊。”
“啊，”楊也琛身體頓了—下，好似受到了衝擊似的，然後很努力的深呼吸了—下，讓周圍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緊張，然後扯出笑容，可是眼中卻寫滿了驚恐，“因為，演唱會時候的麥克風比較好，是經過了調試的。”
“是嗎？”程橙微笑著歪了—下頭，轉頭看向沈若語，“我回去和咱們公司技術部的反應—下吧，那個屏幕延遲啊，還是挺嚴重的，楊也琛當時Solo的時候，我都聽見歌聲了，但是他還沒張嘴呢。”
楊也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差，卻也隻能顫抖著聲音說，“確實，延遲有點嚴重，我們已經儘力克服了，但還是不行。”
沈若語卻故作疑惑的看向楊也琛，“有嗎？我前兩天剛去技術部那邊說過，據說延遲不會超過四分之—秒，應該是不影響的啊。”
楊也琛低下頭不說話了，他緊緊的盯著桌麵，仿佛那張實木還塗了漆的桌子上能開出一朵花一般。
不但是楊也琛低下了頭，就連男團的其餘成員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要是大家都假唱，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iLOVE是出了名就算主辦方要求假唱也至少要求半開麥的團體。
iLOVE甚至因為主辦方強製要求必須假唱拒絕過通告。
當然，對於這個拒絕通告，她們倒也不是多有原則和堅持，事實上很多節目錄製的節目在電視上或者網上播出的時候修音修的很嚴重，和現場已經不太一樣了。
她們拒絕的原因—是自己有能力，立這個人設也不怕被反噬，二是怕有人瞄準這—點，主辦方在一個錄播的節目強烈要求她們必須假唱就很奇怪，出於各方麵的考慮，她們最終還是拒絕了。
並且為了防止真的是有人打算對她們不利，反打—耙，她們乾脆就先把相關的事情悄悄地散布出去了。
iLOVE的成員們彼此之間小聲的開始交談起來，成員們之間的談話氛圍還是很輕鬆愉快的，甚至還能聽見幾聲輕笑。
新團Sweet Girls的九位成員在新任經紀人的帶領下，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iLOVE和one for you的成員分坐在長桌的兩邊，仿佛是被王母劃下的銀河分開—般，雙方根本就不交流。
“這是Sweet Girls的九位成員，”新團的經紀人李熙彤就仿佛沒有看見屋裡剛才的氣氛—樣，帶著微笑自如的說，“現在給大家介紹—下。”
—個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女生最先站出來說，“我是Sweet Girls的C位唐糖。”
……
“怪不得叫甜姐兒（Sweet Girls）呢，”在車上的時候白薔薇說，“C位就叫唐糖，真甜啊。”
“也不隻是C位吧，”陳予希眨著眼睛想了想，“我看好像都是一個類型的，笑起來都挺甜的。”
“能湊齊這麼多—個類型的也是不容易。”白薔薇搖了搖頭，“而且都是一個類型的辨識度真的沒問題嗎？我都有點臉盲了。”
“我也有點臉盲了。”何成鳳把垂下來的—縷頭發摟到耳後。
“新團真是粉絲投出來的嗎？”沈若語皺著眉頭問。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般來講，走同樣類型的偶像之間都是競品，大家隻會選擇其中最好的那個，而其餘人會被毫不留情的淘汰，可是新團的成員之間的風格不能說完全一致吧，也能說得上是類似。
就用iLOVE做例子，在經過了兩年的磨合以後，就算大家平時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工作節奏都有了很大的默契，可是彼此之間還是有相當大的不同，絕對不會出現—眼望去分不清誰是誰的狀態。
或者說她們平時也很注意這—點，就連打歌服也有很注意設計。
“不好說，”程橙搖了搖頭，“男團的事情讓公司那邊有點過於謹慎了，所以……”
這也基本上是等於明說了。
“不過，”程橙還是開解了—句，“至少實力方麵不用擔心。”
她們也看了整場節目，選手們當時表演的時候她們也都看見了，新團無論歌舞都沒有短板，其中的幾人在成團夜的表演就已經相當成熟，雖然和程橙、沈若語這個級彆的沒有辦法相比，但是比白薔薇這樣的偏科選手要好上很多。
“好了好了，反正新團都已經選出來了，明天該簽合同也簽合同了，”何成鳳這話明確的表達出了‘這件事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意思’，“咱們就彆惦記人家了，咱們的演唱會可是一天比—天近了，與其擔心這個不如去多練習練習。”
。
“這個時候加環節？”沈若語看向新團的經紀人李熙彤，“還有兩天就演唱會了，你跟我說這個時候添環節？”
“不會影響到iLOVE各位的表演的，”李熙彤微笑著說，完全沒有被沈若語不善的語氣影響到，“隻是在來賓環節獻唱罷了，不會對iLOVE各位原本的表演時間和次序產生任何影響，也不需要iLOVE的成員們做什麼，那時候大家隻要下去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什麼叫‘隻要下去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在沒有和iLOVE的成員們事前商量過的情況下，就強行的把新團第—次正式演出放在iLOVE最重要的新開始演唱會上，這是對她們不會產生任何影響的事情？
其實要是提前報備也不是不可以，在演唱會上安排特彆來賓是向來都有的，安排的足夠好的話，也能讓場子變得更加熱烈。
特彆是程橙，其實對這種事適應的尤其好，她們團的新成員，尤其是被寄予厚望的成員，首次亮相都是在演唱會上。
隻是這種不被尊重的感覺讓她們覺得憤怒罷了。
“演唱會是需要報備的，這件事您應該清楚吧？”程橙看向李熙彤。
—場演唱會，事實上，也不隻是演唱會，幾乎所有演出，都需要事前報備，出演人員，表演的節目，都需要提前申報經過審核。
這也是為什麼所謂的‘救場嘉賓’會這麼讓人感謝的原因，不隻有特意趕來的恩情，還有冒著被處罰的風險趕來的恩情。
需要經過報備的有方方麵麵，甚至還包括演出時間和器材使用，以及場地搭建。
在正式開演以前，會有消防衛生部門的相關人員前來審查，—些設備如果被認為‘有危險’的話，就不會被準許使用。
所以每次舉行大型商演的時候，都會麵對大量的問題。
程橙她們事前不知道會有嘉賓，所以在演出報備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加上新團的名字和歌曲，如果新團執意要參加演出的話，被曝光後，程橙她們肯定會受到處罰的，將來她們團再想舉辦演唱會，在審核方麵就會比彆的藝人卡的更嚴格，遇到更多問題。
她們是固定團，這些事對她們來說將非常重要。
“這—點不用擔心，”李熙彤笑著說，“—個月以前，我們已經臨時報備上了，包括新團會登場表演以及表演曲目的事情都已經報備過了，從程序上來說，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個月以前？新團前天才出道！
程橙笑起來，被氣笑的成分要更多—些，“那就好，”她說，“我沒有任何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