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沒想到那麼快就被淘汰了。”瀨呂嘟囔，“這次肯定要被B班那個討人厭的物間嘲笑了。”
“沒什麼值得羞恥的吧？”切島心態倒是很好，“因為赤穀很強啊，作為無個性能夠擁有這樣的實力，我覺得她是比我更加成熟的男子漢！”
“不是，女孩子不能用‘成熟的男子漢’來形容吧？”瀨呂吐槽道，“明明B班來了也是被淘汰的命運，為什麼隻有我們需要丟臉啊……”
想到這兒，他又忍不住垂頭喪氣起來：“不行，為了補償自己，我一定要買兩斤橘子回去……誒？”
望著黑黢黢的模擬場正門，瀨呂一下子傻住了——照理說作為淘汰或棄賽選手的專用通道，這時候的鐵門應該是開著的，而且兩邊會亮起紅燈。
“真奇怪，連燈都沒有亮的話，難道是電源係統壞了？”瀨呂敲了敲鐵門，確認是鎖死了的，心中愈發疑惑，“喂，切島，你接通一下教師頻道，告訴相澤老師鐵門是關——”
他的話尾忽然拉長，仿佛魔障了一樣，滯在了原地。
“喂？喂？！”切島敲了敲耳麥，“接不通哎，瀨呂，教師頻道全是雜音。”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得到同伴的回應，切島好奇地抬起頭：“怎麼了？”
“那個，切島……”瀨呂喃喃道，“你看看鐵門外麵，到底是我還沒從驚嚇裡回過神，還是外麵真的有怪物……”
“怪物？”
切島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其實沒當真，但對方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他隻好走到瀨呂身邊，透過鐵門上的小窗和同伴一起往外看——
然後，和一雙無機質的眼珠直直地對上了。
……真的是怪物。
甚至不隻一隻——光是切島能看到的就有十幾隻了，每一個約莫都有兩米多高，有著和人類身軀截然不同的黑色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一種昆蟲軀殼的質感。它們的手臂都很長，更像是其他靈長類動物，長得幾乎要垂到地上，可嘴部又像是鳥類的喙，外凸而尖銳，裡麵是密密麻麻的利齒。
最重要的是，這群怪物的後腦沒有任何遮蔽物——連頭骨都沒有，更遑論覆蓋在表麵的皮肉，已經開始腐爛的大腦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外，周圍是一圈像是被黴菌腐蝕後的青黑色增生物。
它們似乎也沒有進門的**，像是一群沉默的守望者，在鐵門外毫無目的地徘徊著。
切島沒有被攻擊，他甚至覺得那個和他對視的怪物並沒有真地“看到他”——然而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第一次感覺全身發冷，好像有細碎的冰渣融進了他的血液裡，讓那種顫栗的冰冷感流經他的四肢百骸。
從小到大，切島銳兒郎最大的煩惱隻有雄英遙不可及的偏差值，對犯罪的理解僅限於放學回家時看到英雄和敵人的對戰……可他從未想到，當黑暗真正降臨時，居然會離他那麼近。
甚至會讓他整個陷下去，將他淹沒。
×××
當看到幼馴染從大樓上掉下來時，爆豪勝己感覺心跳都停止了好幾秒。
那時候，他的大腦其實一片空白——感謝那兩年每天睡覺前做的腦內訓練吧，即使腦袋突然當機，他的身體依然及時的做出了反應，甚至做得更好——爆豪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飛這麼快，他甚至感覺到了掌心被爆炸燒後的疼痛……顯然這次臨時的個性使用已經超出了他現在的能力上限。
但那些都無所謂——當赤穀海雲切切實實地落在懷裡時，爆豪由衷地想道，彆說是被個性反傷了，就算這雙手就這麼廢掉了，但隻要能接住她就沒關係。
因為雙手用來抱住赤穀了，爆豪也沒辦法繼續飛行，隻好就著爆炸的慣性撞破了窗玻璃。等他們在滿地的窗戶碎片滾了好幾圈後，爆豪撐起身體，看著赤穀在翻滾時努力護住了他的左手和戰鬥服上密密麻麻滲著血的玻璃渣，忽然感覺那股火氣就這麼沿頭皮一路燒到了發梢。
“你他媽地到底在想什麼？赤穀海雲？！”爆豪幾乎用儘了這輩子的忍耐力，才沒有對著幼馴染大吼，雖然他現在的表情也已經很不好看了，“你他媽，你他媽……”
“小勝……”赤穀咳嗽了幾聲，啞啞地說道，“打開我的通訊，還有把你的通訊也拿過來。”
爆豪整張臉都開始抽搐起來，咬牙切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他媽還在想著通訊？”
然而赤穀隻是不斷重複：“拜托了，小勝，這很重要，拜托了……”
爆豪真地很想把她臭罵一頓，如果罵人可以算攻擊手段的話，那麼赤穀海雲就算有100分也不夠她耗的——然而看著女孩身後那道長長的血痕，他又感覺身體裡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連心頭熊熊燃燒著的怒火都顯得那麼無力。
通訊打開後，隊友們焦急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赤穀你沒事吧？”
“我正在趕過來！你的傷口有感染嗎？我馬上做一支抗生素！”
“我也在過來，赤穀同學！麗日同學也和我在一起！”
赤穀有些吃力地按住了傷口，靠著持續不斷的疼痛感勉強恢複了清醒。
“八百萬，接通教師頻道，告訴老師鳩山夜射在模擬演習場裡。”她說，“大家都小心，他的個性是‘貫穿’，即使用非遠距離射程的槍支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所以儘量都從大樓的內部通行。八百萬，一定要用那個葡萄球盾，峰田同學，你的粘性葡萄有防彈功能，麗日桑的安全就給拜托你了。”
“鳩山夜射？”轟問，“是之前‘鳩山恐怖襲擊案’的主犯嗎？他應該被捕了才對……”
赤穀沉沉地歎了口氣：“是啊，我也不知道原因。”
“赤穀同學為什麼覺得是那個什麼鳩山？”峰田問，“啊！那個……不是要質疑你的意思，隻是覺得赤穀同學的語氣好像特彆肯定，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吧？”
赤穀海雲沒有回答。
沉默、沉默、沉默……
永無止境的沉默。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她終於開口了。
“因為我就在那裡。”她輕聲說，“緊急救助模擬練習區，都市火災塌陷演習場……那天是13號老師替備考職英資格證的學生們上輔導課的日子，我是13號老師的助手。”
通訊裡靜悄悄的，無論是她的隊伍還是爆豪的隊伍，都沒有人出聲。
“那天13號老師受襲，宇航服破裂，生命垂危，被救護車帶走搶救了。我留下來負責協助其他英雄疏散人群。”她說，“中途我發現了他的藏身地點，和他發生了戰鬥……過程很複雜，總之我最後不小心被他擊中了，傷口和這次完全一樣，應該是他刻意留給我的提示。”
爆豪忽然開口：“所以你才缺席了雄英英雄科的考試？”
“……是的。”赤穀垂下眼簾，“對不起，小勝，瞞了你很多事……”
“你是不是以為隻要道歉了，我就不會對你發脾氣？”嘴上說得狠，可爆豪還是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他的動作輕柔極了，像是在捧著一隻受傷的小鳥，“在我耐心告罄前，把你接下來的打算說完。”
“最好的情況是，老師能及時趕到進行援救。”赤穀說，“但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
“不行，赤穀，教師頻道接不通！”八百萬焦急道，“全是雜音，而且模擬演習場的電力係統好像被關閉了一部分，食物置放區的倉庫門被鎖住了。”
“……果然。”
赤穀閉上眼睛，喑啞地喘息著，傷口的大出血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暈眩——但她亦深知，此刻不是放縱自己陷入昏迷的時候。如果曆史真地要重演，那麼至少像上一次那樣，讓她庇護著他們回到光明下，讓她流的每一滴血都有意義吧……
“淘汰賽那天，學校的播放設備忽然出現了故障，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