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眼來到救護中心時, 現場簡直是一團糟。
“你來了！夜眼先生！”醫護人員見到他簡直是熱淚盈眶, “請勸勸歐爾麥特吧，我們已經不奢求他願意打鎮定劑了，但起碼讓他彆再掙脫固定帶了，我們的存貨已經快耗完了。”
夜眼低歎一聲：“我明白了。”
將所有的醫務人員離開後, 夜眼關上了門, 目睹了一直強撐著的歐爾麥特身體如何漏氣，最終變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骷髏人。
“我必須得趕回去，夜眼。”歐爾麥特說，“AFO攻擊了雄英，那些孩子們還身處危險中，我不能傻傻地待在這裡……”
“請相信我對你的尊敬，歐爾麥特——但首先, 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即使回去了也隻是在占用醫療資源而已。”夜眼冷靜地推了推眼鏡，“其次，我比你更清楚雄英現在的情況，在你和AFO失聯的時候，我一直保持著和雄英的聯係, 所以你現在想不想聽一下事態的發展狀況？”
歐爾麥特緊盯著他：“從你的表情來看……我猜事情有所好轉？”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夜眼說，“事情的真相現在已經非常明了, 為數不多需要我們吃驚的是整個計劃的粗糙程度, 以及AFO願意為這個漏洞百出的計劃所挪動的龐大資源……當然, 很遺憾的是AFO這次下錯了棋，恐怕不得不吃點苦頭了。”
語畢，夜眼嘲諷地笑了起來——老實說，他這副樣子看起來有點滲人，不過歐爾麥特決定不計較這個。
“AFO逃走前的確有點氣急敗壞。”歐爾麥特說，“所以這和你說的‘下錯了棋’有關？”
“沒錯。”他對上歐爾麥特的視線，“他惹惱了Dedsec，現在深網上一直在被他們圍攻，那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全部被翻了出來。還記得我們追查了很久的人口/交易案嗎？他和中歐之間的那條交易暗線已經徹底垮了，船也在美國被截住了。”
“確實是個好消息。”歐爾麥特點點頭，“但如果隻是這些的話，是沒辦法說服我留在這裡的。”
“冷靜，歐爾麥特。那個女孩也在裡麵，能有什麼事呢？當然，我們得承認敵人的確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但也就到此為止了，這個計劃的製定者可能很有想法，或許我們還能斷定他頗有這方麵的才能，但也完全不能和赤穀海雲相提並論。”夜眼說，“如果你也全程旁觀了她是怎麼一步步把整個計劃抽絲剝繭的，就會明白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你即使現在就出發，即使緊急加派直升機也至少要3個小時，防禦係統的反鎖也被技術人員解決了，外圍的黑色怪物有其他職業英雄負責清理，即使你趕回去，結果也隻是能和學生們一起吃頓晚飯。”
“事情的邏輯並不是這樣的，夜眼。”歐爾麥特不讚同地看著他，“他們能夠解決，不是我們放棄去援救他們的原因。那些孩子們根本不應該麵對這樣的事，而他們現在卻不得不這麼做，這是我們的失職。”
夜眼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聲音輕了下來：“……抱歉，是我失言了。”
“我無意責怪你，夜眼。有時候我也會忘記赤穀少女的年紀，但她今年也不過15歲……而且，這幾天本該是她迄今為止人生中最值得高興的時刻。”歐爾麥特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那麼挫敗，但那種沉抑的心情還是像石頭一樣壓在他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他不確定這是因為傷口的疼痛，還是因為那麼多人都理所當然地認定了這個女孩應該承受這份重量，讓他回想起了過去的自己，“我會接受簡易治療的，但也請幫我安排一下回去的直升機。”
“我明白了。”
“彆這麼壓抑，夜眼，至少一切都在好轉。”歐爾麥特放柔了語氣，“還有什麼彆的消息嗎？”
“有不少零零碎碎的邊角料，都是良性的。”夜眼說，“但比起赤穀海雲是Dedsec創始人的消息來說，即便是這次恐怖襲擊也隻不過是街角賣的粗零食而已。”
“是嘛，那就——”歐爾麥特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裡，他眨了眨眼睛，“呃，抱歉夜眼，我剛剛好像出現了幻聽……你說了什麼？”
夜眼定定地看了他幾秒，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很好，現在我不是唯一一個在聽到這個消息時表現失態的職業人士了。”
歐爾麥特無奈地看著他：“夜眼……”
“咳咳，我明白了。”夜眼正色道，“你沒有聽錯，雄英那邊用她的聲紋、指紋和瞳孔鎖通過了鐘塔模塊，當時登陸的成員信息的確顯示了WatchDog。”
“塚內以前提到過的那個‘最值得信賴的線人’嗎？”歐爾麥特喃喃道，“世界可真是小啊。”
Dedsec並不是一開始就有的，也不是WG有意建立的（甚至可以說是被迫的）。Ta最初隻是一個半兼職收尾人的黑客，會通過各種方式阻止深網上的殺人任務，時常無回報地提供給警方一些線索，偶爾也會主動做一些收尾的活計（當然是良性的），但ta的業務能力極強，出現得非常及時，辦事過程也乾淨利索，還能把自己的蹤跡收拾得很乾淨，專業能力也提高得很快，最初隻能說是個野路子，但現在卻已經能躋身於深網頂尖黑客的行列了。
高超的技術，帥氣利落的身手，以及那種令人著迷的神秘感——在深網上，不缺身手好的雇傭兵，也不缺技術好的黑客，但能將兩者完美結合，還帶著點電影裡才會有的私法製裁者的酷勁兒，實在是太罕見了……簡直太戳中那些geek們的G點了。
早在Dedsec沒成立的時候，WG就有做事前提早通知的習慣了，而那時他們就已經會為ta的每個預告而顱內**，結果Dedsec成立之後這種過分的個人崇拜居然還沒有熄火，反倒隨著他們愈發了解WG而變本加厲……
要不是WG本人是個正派人士，恐怕Dedsec馬上就要變成深網上最大的邪教了吧——這是歐爾麥特的好友塚內直正警官的評價。
“居然是這麼了不起的存在啊……”
聽完後，歐爾麥特感覺內心充滿了感慨——以及疑惑。
“所以赤穀少女到底為什麼要來雄英念書呢？”
而且想讀英雄科還失敗了，念的是普通科。
夜眼揉了揉內眼角：“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
“阿嚏——”
“海雲沒事吧？”禦茶子擔憂道，“感冒了嗎？”
赤穀摸了摸鼻尖：“沒什麼，隻是鼻子有點癢而已。”。
距離大停電計劃開始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分鐘，他們終於抵達了目標大樓。
途中當然也遇到了不少問題，最常見的就是一些鐵柵欄因為生鏽而變得難以拆卸（“事情結束後大家都要去醫院檢查防止破傷風。”赤穀海雲在筆記上這麼記道），中間他們還走錯過兩次路：一次是因為排水係統的構造圖上沒有標出修繕員工的休息室位置，還有一次乾脆就是因為光線太暗而錯過了第一個拐角。因為是多人團隊移動，每一次出錯都不免手忙腳亂，現在大家多少都顯得有點狼狽……但至少結果是好的，他們還比計劃中提早了5分鐘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