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想的話,好像確實沒有答應了她的邀請,隻是表示了“遇到的話可以搭個夥”的意思呢……不過赤穀海雲又說是自己邀請了她,所以爆豪君到底是怎麼跟她說的呢?
仙都木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無意中做了爆豪勝己的工具人,打著大家一起玩的名義,其實心裡就是在盤算兩個人單獨相處。
“按照預定的計劃,我們接下來要去玩茶杯轉盤,您覺得如何呢?”赤穀問。
“哈?你是忽然犯傻了嗎?”爆豪要把筆記本按到赤穀臉上了,仿佛隻要這麼做,紙頁上的黑字就能喚醒對方的記憶,“第一個項目明明是大擺錘吧。”
“小勝真是的,這種遊樂項目對穿裙子的人來說不是很不方便嗎?”赤穀試圖推開臉上的筆記本,但從第三視角來看完全就是小奶貓在拒絕主人的親吻,沒有半點實際作用,“而且我有寫後備方案的,就在後麵,用藍色的筆!”
“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老子要為彆人妥協?”爆豪說,“對著好心帶你來遊樂園的人,不僅沒有棉花糖,連玩的東西都要排在彆人後麵,多少給我抱著點感恩之心啊,蠢女人!”
不,請不要再做出這種像是戀愛故事裡的女配角一樣的發言了,爆豪君!正統男主角的事情都被赤穀小姐做了,再這麼下去,池袋惡犬係的男主角就要輸給傳統校園係的男主角了!
“不用了,你們去玩吧。”仙都木有些勉強地笑了笑,“我想去附近的甜品屋坐一會兒。”
“這樣啊……海雲明白了,祝您玩得開心。”赤穀點了點頭,“用高跟鞋走路應該不太方便吧?午餐休息區、一些輕鬆休閒的項目都集中在嘉年華摩天輪附近……”
“彆囉嗦了,快點去排隊。”
“知道了……”赤穀重重地歎了口氣,“小勝應該再耐心一點,不然可沒辦法成為了不起的英雄哦。”
爆豪哼了一聲:“這種老氣橫秋的說教,等你變回十五歲再說吧。”
望著一高一矮逐漸遠去的背影,仙都木在原地怔怔地站了一會兒……倒也沒有很傷心什麼的,隻是忽然感覺沒什麼意思。
她為了今天特地化了妝,穿上了漂亮的裙子,還挑了一雙她其實並不是很喜歡的高跟鞋,隻為露出她細心塗好的趾甲油……剛出門的時候她還很高興呢,可現在隻感覺臉上戴了一張滿是裂紋的麵具,腳趾也隱隱作痛。
她隻好走到了附近的一家甜品小站,如果不是教養不允許,她其實有點想把鞋子脫下來,那種酸脹感隨著肌肉的鬆弛更加明顯了,她悄悄揉捏著裙擺下的小腿,揉著揉著,眼睛好像也跟著酸澀起來。
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她,也從不吝惜於拒絕她——非常直白,也非常殘忍,好像不願意給她留下哪怕半點遐想和努力的空間。
仙都木以前總覺得,隻要足夠真摯和熱情……不是有部挺久遠的動畫電影裡這麼說過嗎?“真愛能融化冰冷的心”,隻要她願意堅持,總有能打動對方的那一天。
這些都是錯誤的嗎?她細細回想著過去幾天和爆豪勝己的相處……其實說是“相處”也太親密了,頂多算是“見麵”,英雄科的課程相當繁忙,她也儘可能地配合對方的時間,隻在午休這種較長的休息時段才會去找他,偶爾還會期待他的同班同學會不會跟著起哄,如果被誤會了,她還能在心底悄悄竊喜一下。
然而這些都沒有,雄英英雄科的學生們都很忙,課餘時間似乎也在操心一些彆的事情,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一個外校來的女生……
“抱歉,這位小姐。”一個急切的聲音打斷了她——仙都木抬起頭,看見了一個著裝誇張,神情焦慮的青年,“我有東西丟在這附近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站起來一下,讓我在您的座位下找一找呢?”
“誒?啊,好的……”仙都木訕訕地離開了座位。
對方掀開椅套,有些狼狽地趴在地上找了一會兒,最後撿起了一個有點像是注射針管的玻璃瓶,看上去幾乎是喜極而泣……考慮到他本人就穿著一件像是戲劇服裝的衣服,這樣的表現看起來居然一點也不違和。
“謝謝你。”青年慎重地將玻璃瓶放進了外套左邊的口袋,並且扣上了紐扣,“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幸好找到了……”
“不,我也沒幫什麼忙。”仙都木說,“看你胸口的徽章,難道是樂園花車表演的工作人員嗎?”
青年笑了笑:“嗯,我是負責丟鉛球表演的小澤,想看看我的表演嗎?”
“誒?可以嗎?”
小澤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螺絲帽,往半空中一丟,還沒等仙都木發出驚呼,他的手指輕輕一點,螺絲帽就如同定格了一般停在空中。這時周圍已經出現了零星的掌聲,他拿下禮帽朝周圍的人鞠了一躬,又吹了個口哨,螺絲帽便排列成一條長線,在空中蜿蜒遊移,像是一條細細的金屬蛇。
仙都木睜大了眼睛,開心地拍著手:“太厲害了。”
“到正式表演的時候,螺絲帽會換成鉛球。”他仿佛采摘果實似的將空中的螺絲帽一個接一個地拿了下來,重新放回了口袋,“我的個性是‘磁力操控’,可惜能力的閾值上限不高,並不是什麼很強的個性。”
“但小澤先生不是為彆人帶來了快樂嗎?”仙都木真誠地說,“我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
聞言,小澤靦腆地笑了笑:“是嗎……如果麗佳也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
“麗佳?是小澤先生喜歡的人嗎?”
“……嗯。”他下意識地將左手伸進口袋裡,聲音愈來愈輕,“儘管因為性格太過善良的緣故,她一直沒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但我知道麗佳更喜歡個性強大的人,身邊也一直環繞著很多比我更好的男人……但今天不一樣了,麗佳會來看花車表演,我會向麗佳證明我是配得上她的人!”
他的話讓仙都木不禁聯想起了自己,心頭酸澀之餘,她也忍不住為對方打氣。
“加油啊,小澤先生。”她說,“你一定能成功的!”
小澤笑了:“借你吉言,也祝你今天玩得開心——啊,也請務必來看我們花車隊的表演。”
看著小澤顯眼的白色燕尾服漸漸消失在人群中……話說回來,她今天怎麼老在看彆人離開的背影?聽著就像是被彆人拋下了一樣,感覺怪可憐的呢。
“玩得開心……嗎?”
那個時候,赤穀海雲也對她這麼說了吧?非常溫柔的語氣……明明是應該爭鋒相對的立場,卻是讓人無法討厭的語氣。
她或許是今天唯一關心過她的人吧?真是的,為什麼不能像漫畫裡那樣,是個討人厭的家夥呢?弄得她都沒勇氣繼續下去了。
如果是個討人厭的家夥就好了……
如果能認真地討厭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