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第一百五十一章(1 / 2)

[綜]無個性英雄 福袋黨 8292 字 7個月前

“少爺, 赤穀小姐已經查到了強化劑的流通渠道, 恐怕找到死穢八齋會也隻是時間問題。”

“挺快的。”

細穀幽誌本以為少家主至少也會有些訝異,但活蝓宗正仍是不慍不火地修剪著盆景,不僅表情半分未變,連手裡的剪刀也沒有片刻停滯。

“海雲小姐的調查進度比您預計的要早很多。”細穀低聲勸道,“是否需要通知那邊想辦法壓住……”

“細穀叔,你知道我很少會低估一個人。”宗正打斷了他——以活蝓家的家教而言, 這算是一個相當罕見的舉動了,“但有時候我也會忍不住心生傲慢, 認為有些人實在不值得我花費太多精力, 比如說宮內廳, 可以為了拿回鼎盛時的權力而不惜疏遠四宮家, 像喪家犬一樣對我搖尾乞憐……”

說到這時,他輕輕笑了一聲, 眼底竟流露出一種柔和的悲憫之情。

“又比如說死穢八齋會的少主。”他說, “當然, 現下的極道組織其實都是一群可愛的人, 會天真地相信這個時代還可以靠一些純粹的傳統精神得以改變。相較之下, 那位少主倒是現實得多, 可他也是一個傲慢的人……想要擊潰敵人,必須先了解對方, 這一點他做的還不夠。”

哢嚓——

一根分叉的細枝被剪斷, 落到了泥裡。

活蝓宗正用一種極輕的, 幾乎是柔聲細語的口吻說道:“細穀叔, 你看——海雲會參與調查的事情我從未有任何隱瞞,她何時加入,何時離開,何時回歸,這些事情那位少主都清清楚楚,可是他不在意。”

誠然,這位年輕的少主創造了無個性化藥劑,而且他提供的藥物成品至今都沒辦法為活蝓旗下的研究團隊所解析,可以說是非常了不起,但隻要一件事情沒有變,這位少主就不會對他產生威脅——既然最終目的是毀滅‘個性’這個病毒,那他應該對基因進化論抱有嗤之以鼻的態度,為什麼又潛意識地認為無個性人士不會對他產生威脅?

因為他本身就是這個超強病毒的受益人。

除卻這一點,死穢八齋會也不過是普通的極道組織,他們製造的藥物得以在暗流中廣泛傳播,甚至他們能到現在才被赤穀海雲瞄準,都是多虧了“同盟夥伴”提供的技術支持。

但也僅止於此了,敵聯盟的那位黑客確實不錯,可惜信息時代的蹤跡不是靠互聯網刪除數據就能辦到的,極道那種古老而又淳樸的人際關係網,怎麼可能躲過赤穀海雲那獵犬般的嗅覺?

“你高估了那位少主,也低估了她。”活蝓宗正放下剪刀,細細打量著修剪完的盆景,“不過也無妨,剩下的事情都不用去管,讓宮內廳那邊自己去運作吧,無論是好是壞,都不影響我得到想要的東西。”

“少爺,不管真的沒問題嗎?”細穀額前滲出了薄汗,“按照以往的經驗,赤穀小姐的心思一向很難揣摩……”

這一次,活蝓宗正沉默了很久——至少從外在的表現上,對他而言,這件事顯然比死穢八齋會被查到的消息重要很多。

好一會兒,他忽然輕聲哼唱了起來:“八雲湧立兮,出雲清地八重垣,欲籠妻於此,遂造出雲八重垣,在此八重垣之中。”

細穀愣了愣:“少爺?”

“此是須佐之男所作,相傳也是日本最早的和歌。”宗正笑了一下,指腹摩挲著紅楓樹剛剛被修剪過的裸白部分,像是在撫平一道傷口,“不出所料的話,這應該就是‘八重垣’這個姓氏的起源,而且很巧的是,八重垣真理的父親就是空間禁錮相關的個性,可惜能力上限太低,連聊勝於無都稱不上,如果真理本人沒有患上基因崩潰症的話,順利覺醒後應該會比她父親強很多……或者說,就是因為覺醒了遠超身體承受上限的力量才會崩潰?這個問題我倒也沒有定論。”

“少爺……請恕在下愚鈍,實在是無法體會您的深意。”

“談不上是什麼深意,細穀叔,我隻是在感慨命運的捉弄。”他歎息一聲,“奇稻田姬在傳說中雖然是人類,但既然嫁給了須佐之男,自然也可以視同為神明了,所以八重垣即是須佐之男為奇稻田姬造的居所——反過來說,‘欲籠妻於此’的八重垣,本身也有‘可以關住神明的牆壁’的意思。”

隻是比起奇稻田姬這樣純粹依附於丈夫的附帶品,這次被八重垣關住的神明可要棘手得多……至少,是值得他敬重的對象。

可惜,這位神明雖然強大,卻有太多東西可以絆住她的手腳……而他不同,為了達到目的,他什麼都可以舍棄。

宗正重新拿起剪刀,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叔父家的孩子還在鬨嗎?”

雖然他前言不搭後語,但細穀幽誌是不會質疑少家主的:“是,他們堅持認為勝川老爺是代人入獄頂罪,近日一直在聯係玄霧和電走的本家一同翻案。”

“是嘛。”他垂下眼,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細穀叔,你看這上麵要不要再修掉一點。”

細穀沒有抬頭:“如果少爺認為它需要的話,自然就是需要的。”

“好。”他說,“那就再修掉一點。”

哢嚓——

紅楓樹頂端最粗壯的枝乾被一刀兩斷,同之前的那根細枝一樣,也落進了泥裡。

×××

在我的央求下,海兔小姐答應帶我再去一次船港。

和上次不同的是,她這次答應得不是很情願,從她的勉強中,我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到底有多差——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有吃下過東西了,甚至沒辦法把它當作任務一樣強塞下去,因為很快我就會全部吐出來,然後滿嘴都是膽汁的澀味,打了多少次止吐針都沒辦法,醫護人員被逼無奈(一部分的他們不太想管我,一部分的他們很怕海兔小姐和夜眼先生),隻好給我輸營養液。

我腋下、胳膊和手背上的針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我的雙腳因為吊過太多次葡萄糖而水腫,以至於我隻能穿著拖鞋出門,八百萬小姐還特意為我做了一雙加絨的襪子——是的,她自己做的,不是用個性“咻”的一下做出來,而是親手織的,並且隻花了兩天不到的時間,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真的很厲害。

下車前,海兔小姐給我戴上了一個深紅色的毛線帽,帽頂尖尖的,後視鏡裡的我看起來有點像那種會在聖誕節時悄悄出沒的地精。

毛線帽很暖和——對於現在的我而言,“暖和”是非常必要的。我的頭發已經肉眼可見地稀疏了,海風吹過時頭皮會有點發涼,接踵而至的則是時重時輕的陣痛和模糊的視野。

這一次比之前更晚,船港邊已經沒什麼人了,零星有一兩個在清洗自家的小船,我看著他們蹲在前船板上,天氣很冷,但他們還穿著無袖的工字背心,旁邊的木杆子上掛著生鏽的鐵桶,手上和身上都是泡沫,依然是虯結的肌肉和生的氣息,或許他們抬手時露出的腋毛都比我的頭發要濃密。

想到這裡,我莫名地很想笑,除了繪穀的各種爛梗之外,我已經很久沒有想出這麼有趣的話了,這真是一個有魔力的船港,它能讓人找回丟失的幽默感。

“怎麼了?”海兔小姐走了過來,她剛剛處理完我的嘔吐袋,今天我沒有看見經典的(同款買了三件的)深藍色衛衣,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外麵套了一件針織開衫,頭發隨意地披在肩膀上,有些淩亂,但看起來很有女人味,“剛剛一個人突然笑了起來,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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