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登山鎬的握柄搖動曲柄後,鐵門升了上去,通道裡黑漆漆的,有壁燈卻沒有亮起來,顯然這附近的區域都被棄置了,以至於沒有任何電力,通道與通道之間的門也是閉死的。
“……這裡絕對是戰爭時期製造的。”雖然證實了之前的猜想,但赤穀一點也不感到高興,隻是她不能讓同伴聽出自己的沮喪,“很遺憾,我們恐怕隻能從排水係統進到裡麵去了……以及事先提醒一下,和學校的演習場不同,如果真的是有人居住的區域,管道裡的水位會高很多……總之,環境基本上不會讓人太愉快。”
敲開排水管的井蓋後,眾人終於開始理解赤穀那微妙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了——灰黑的、渾濁的汙水占據了將近一半水管高度,散發出難以言喻的腐臭。
八百萬捂住了鼻子,臉色有些蒼白:“我們必須要下到這裡麵去嗎?”
“是的。”赤穀說,“好消息是這裡似乎沒有接入生活用的廢水……不過也很難說,可能是因為其他廢水的比重比較多所以不太明顯,但我個人還是建議不要太深入思考這個問題。”
八百萬還是有些接受不了——或者說,在場的人臉色幾乎都不太好看,但赤穀本人已經率先進入了管道,她肩膀以下的部分完全浸泡在汙水中,右手向上舉著手電筒,當她手臂滑動的時候,波蕩的水流偶爾會漫過她的脖子。
她回頭看了一眼同伴們臉上的表情:“如果大家實在接受不了的話,我可以一個人進去……”
“當然不行!”八百萬打斷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就著赤穀剛剛下去的地方,也將身體浸入汙水中,即使屏住呼吸,難以言喻的惡臭還是不停地湧入鼻腔,她乾脆不再屏氣了,強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讓自己習慣這個氣味,“我、我要和你一起進去!”
“我也應該提前習慣起來,畢竟以後我活躍的工作場所應該也不會舒適到哪兒去。”第三個下去的是蛙吹梅雨,“你們能往前挪一點嗎?這裡有點擠呢。”
茶茶難過地吸了吸鼻子,一隻腳踩進了水管裡:“嗚……我回家之後要洗三次澡。”
“我要洗十次。”八百萬說,“前九次淋浴,最後一次泡澡。”
“女孩子們都同意了,我們還有什麼選擇嗎?”心操同砂藤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最後聳了聳肩,“不過位置能不能調換一下?如果遇到敵人的話,我應該是上陣的前排吧?八百萬同學,能不能和你換一個位置?”
八百萬麵無表情道:“不行。”
心操歎息一聲:“果然……時機還是要自己主動抓住才行啊。”
雖然很難習慣這股撲鼻的惡臭,但那種一吸氣就胃袋緊縮的感覺已經慢慢平複了,他們也稍微恢複一點正常交流的心態。
“我現在聞起來一定很臭。”禦茶子說,“就像一堆臭襪子被放在封閉的箱子裡慢慢發酵一樣。”
“其實這還算好的了。”八百萬低聲道,“我可不想知道這些廢水之前被用來做過什麼,又或者它真的隻是廢水嗎……”
“不要那麼悲觀嘛,往好的地方想。”赤穀安慰道,“至少這裡沒有漂浮著腐爛的頭顱或者斷手斷腳。”
八百萬聞言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看上去快要哭了。
“放鬆——放鬆,八百萬。”赤穀想要拍拍她的手臂,但她猜那種冷水在皮膚上起伏的感覺會讓夥伴吐得更快,“這裡現在已經挺糟了,如果你再控製不住的話……呃,至少我們能確切地知道汙水裡的其中一種成分是什麼了。”
八百萬硬生生地把冒到喉嚨口的酸水壓了下去,近乎嗚咽道:“為什麼赤穀能表現得這麼鎮定啊……”
“其實我見過更糟糕的情況。”赤穀的語氣中有一種詭異的樂觀,“至少這次大家都沒有受傷,如果傷口也泡在汙水裡的話……倒也不會比純淨水更痛,但會讓人很恐慌吧,比如說事後發炎感染什麼的。”
禦茶子發出小狗一樣的嗚嗚聲:“不要再說了啦!我感覺腿使不上勁了……”
“噓……”赤穀忽然出聲道,“你們聽到了嗎?”
篤篤——篤篤——
是人走過地板時的腳步聲。
“兩個人,腳步很沉……應該是兩名成年男性,但不該這麼重,可能有武裝……”赤穀伸手按住了上方的擋板,感受著金屬的輕微顫動,“他們在靠近……有金屬拖行的聲音,是防盜門在運作,我們進入有電力的區域了。”
………………
“還要再來一瓶嗎?我再撬一個箱子。”染著黃頭發的衛兵用空玻璃敲了敲桌板,“雖然這裡又破又臟,但唯獨這點好,總是有喝不完的酒。”
“你去拿吧……拿兩瓶。”戴著銀色耳釘的衛兵有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我要去……放個水……”
黃頭發嗤笑一聲:“撒尿還說得那麼隱晦,你果然是個娘炮。”
“操/你。”銀耳釘朝他吐了口唾沫。
隨便找了一個拐角鬆開褲腰帶後,銀耳釘鬆了口氣,雖然這裡的牆壁有特殊塗層,尿液有時會反濺到他身上,但他也不怎麼在意,隨便甩了甩老二就拉上了拉鏈。
他揚聲問道:“喂,不要再開清酒了,來幾罐啤酒吧!”
然而沒有人回答。
銀耳釘有些不耐煩地咂了咂舌:“你是不是醉倒在箱子裡了?吱個聲啊!”
依然沒有人回答,銀耳釘捋了捋黏在額頭上的額發,本想提一下褲子,結果不小心抓住了槍托,以至於忽然收緊的鬆緊帶卡住了襠部的布料,這讓他更煩躁了,隻能一邊扯著褲子,一邊朝堆放裝酒箱子的地方走去。
“喂,怎麼不說話,你的舌頭被狗叼走——”
聲音戛然而止。
走廊裡再也沒有人說話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