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茶水的溫暖傳至五臟六腑，根津似乎才慢慢緩過了神：“請原諒我的失態，畢竟這不是一般的消息，赤穀同學應該也明白吧？腦無的製造者是那位……如果上麵有意要抹消這一切，隻有兩種可能：有人想要偷偷得到腦無的製造資料，又或者有人想要幫敵聯盟遮掩蹤跡，無論是哪一個原因，都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承受得起的。”
“是，正因為如此，才不能輕易放過這件事。”赤穀也略顯焦慮，“我絕不會說一些毫無理由的推斷，請您在這件事上務必予我以信任，我願意將可能擠出的空餘時間全部投入到調查中……”
“不。”根津搖了搖頭，“你現在應該去享受假期，放鬆一下自己，赤穀同學。”
赤穀有些愕然，眉頭緊蹙：“您是對我的話有所疑慮嗎？請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找到足夠的證據……”
“不，赤穀同學。”它再一次打斷了她，語氣依舊柔和，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並非是我不相信你——如果連你都不能被相信，我還能相信誰呢？你的話我都聽進去了，接下來的事情我自會安排。但對你而言，我希望這件事能止步於此。”
“校長先生……”
“這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赤穀同學。”根津加重了一點語氣，“從雄英校長的角度而言，這所學校已經出現過一次全班學生被退學的事情了，我不希望這種情況再度發生，這無疑會對雄英的名聲產生很大的負麵影響……何況，你們都是很有天賦的孩子，我實在不想看到你們的夢想在這裡夭折。”
赤穀怔住了，木訥地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
“而從我個人的角度而言……赤穀同學，你看，寒假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根津慢聲道，“據我所知，夜眼第一次來找你是在搬入宿舍的那天，也就是說在假期剛開始的時候，你就被攪入了這件事，然後你就開始了日以繼夜、永無止儘的調查，外加那天演習場的活動統籌，最後還為了藥劑的事情被送進了急救室。”
赤穀連忙道：“我恢複得很好！”
“連你的回答都和他一樣……歐爾麥特剛做完胃部摘除手術的時候也是這麼對我說的，可你看他的身體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根津歎了口氣，“原諒我這個愛操心的長輩吧，赤穀同學。你很優秀，沒有人質疑這個，但遲早有一天，你會遇到避無可避，不得不每天重複著這樣生活的時候……所以，至少在你還有選擇的時候，儘可能多地享受生活吧。”
×××
八重垣真理存活，實驗室塌陷，藥劑原液到手，那位少主的失聯，詭異地保持了沉默的敵聯盟……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基本都在活蝓宗正的掌控之中。
不過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無個性化藥劑最原始的樣子——能夠剝奪神明賦予的才能，讓那些天之驕子萬劫不複，僅流傳於都市傳說中的藥物。
“真是不可思議……”他舉高了試劑瓶，粘稠的血紅色漿液在玻璃壁上流動，透過光照，能隱約看見一些如抽絲般交纏的網狀脈絡，“我承認——現在我應該收回之前對那位極道少主的評價了。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惜踐踏世間的一切道德倫理，實在是令人驚歎……這一點上，就連我都感到自愧不如。”
細穀恭敬地站在他身後：“您不必總是將自己與這些人相提並論，少爺。”
活蝓宗正笑了笑，沒有回答。
在得到藥劑原液之前，他就對這種藥物產出的來源有過諸多推測，但那時他比較傾向於藥物源自那個叫壞理的小女孩的個性分泌物，就像他的血液有愈合效果一樣，卻未料到事實比他想象中的更不可思議——這居然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如今裝在這支試劑瓶裡的，包括了那個女孩的血液和部分淋巴組織，她的個性應該沒有修補自己身體的功能，那麼究竟是誰不斷“拆解”她的身體，然後予以“修複”，答案不言自明。
也難怪AFO會對死穢八齋如此殷勤，甚至到了幾乎一廂情願的程度。
敵聯盟雖然製造出了無窮無儘的戰鬥兵器，但那也是有AFO自身的個性作為基礎，科研技術本身距離活蝓家還差得遠，肯定無法在沒有壞理的情況下製造出效果相同的藥物。
他雖然與敵聯盟合作，對他們一直有所保留，AFO也不喜歡太仰仗科技的力量，彼此交流時總是有有一層隔膜——相比之下，治崎廻的目的就直截了當得多，這種傳統的極道組織能夠發展到這一步，純粹是憑借個性的強大，而這也是AFO樂於見到的情況，科技就應該是個性的輔助。
有朝一日，AFO也會淪為被他清繳的對象——但他與基納赫聯盟之間的交易是由AFO牽線搭橋，目前他又不是活蝓家唯一的話事人，法西拉奇斯對他不算太看重，他還沒有辦法越過AFO單獨與對方生意。
活蝓宗正放下試劑瓶，長長地歎息一聲，記憶中少女的麵龐一閃而過……然而，那健康的膚色很快就變得蒼白，比她抱在懷裡的那束玫瑰還要白，那是一種頹唐的灰青色，少女還塗了水紅色的唇脂，身上穿著深紅色的裙子——他知道她喜歡紅色，所以特地和葬儀師囑咐了。
其實她和紅色不是很襯，那條豔麗的紅裙就像火焰一樣包裹著她的身體，讓她看上去是那麼疲憊不堪……少女更適合溫暖恬靜的顏色，她本該穿那條淺蔥色的連衣裙。
回憶帶來的暖意很快便散去了，隻留下陰冷殘酷的現實，噩夢冗長。
穀花，那天你同那孩子告彆的時候說過，你要去下輩子了……兩年多過去，你在紅色的花海裡走了多遠呢？
再等一等吧，那個能讓你平安、快樂地活下去的世界，很快就會誕生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