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澤消太幾乎是第一眼就發現了對方。
一名少年——淺茶色的短發，碧璽般的眼睛，麵容乾淨清秀，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僅僅從氣質上就能輕易與旁人分彆開來。
一看就知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好久不見，相澤老師，如果我還能這麼稱呼您的話。”對方露出了一個短暫的笑容，禮儀十分周全，看起來矜持而疏離，“還是說，我應該稱呼您為英雄EraserHead呢？”
相澤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裡？”
“很意外嗎？”他慢慢踱步過來，神態從容自然，“雖然沒有待太久，我對雄英好歹也是有些感情的。其實在您還沒過來的時候，我就去以前的教室逛過了，沒想到那裡還是一年A班，真是令人懷念。”
“你是來找我的。”相澤不為所動，語氣冷漠，“有事就快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老師果然還是老樣子，真不知道白井前輩當初是怎麼忍耐您的。”說著，他又輕輕地笑了一聲，但笑意未及眼底，反倒滲出了那麼點嘲諷的意味，“說是來找您……對，也不對。”
相澤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似是在辨認他此行的目的——無論他是否看出來了，至少表麵上他仍不動聲色。
“學生們都在放假。”他說，“無論你要找的是誰，那個人現在都不在這裡，你可以回去了。”
“老師何必急著趕我走呢？”對方慢條斯理道，“不在學校裡也沒關係，隻要還在雄英就讀一天，她總會回來的……對了，您好像還不知道，我不久前剛申請了英雄協會旗下專門負責災難救援事件的事務所，已經順利通過麵試成為了一位英雄的實習助理，時不時就能見到13號老師，當時13號老師對我也頗為照顧，能再見麵實在是太好了。”
聞言，相澤的呼吸倏地一滯——目前為止，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對方麵前露出破綻。
“……哈。”他發出了一聲冷笑，“您果然很中意赤穀海雲——不，據說今年的A班似乎是完全體，一個都沒有被您退學？我本來還有所懷疑，到底是老師對我們做得太過分了以至於被根津校長施壓，還是您真的對這屆學生格外偏愛……現在看來是後者，真是令人惡心。”
“無論原因是什麼，都和士傑的學生沒有關係。”相澤漠然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現在你可以離開了，雨野。”
“沒有關係？！這就是你給我的——給我們的回答嗎？”雨野初介猛地提高了聲音，他的皮膚下泛出藍色的血絲，像是冰層表麵裂開的紋路，“你差點毀了我們！毀了我們所有人！我們是那麼尊敬你，可你對我們做了什麼？！你親手把我們推進了地獄。”
相澤消太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然而，目光的落點雖是眼前的少年，但他卻並非是在凝視對方。穿過一段漫長的時光，他的視線與一年前的那名雨野初介交彙，那時的少年還開朗而熱忱，有著美好的夢想，聰慧且努力。
他也曾為對方驕傲過。
好一會兒，他才仿佛從一段夢回中醒了過來，歎息一聲：“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會為了把你們退學的事情而後悔。”
“哈，又來了，聖人相澤消太。”雨野下顎緊繃，脖頸上爆出了青筋，藍色的紋路已經蔓延到了他的眼角，“你以為自己隱瞞了那件事，就是幫了我們的大好人嗎？有本事你就說出來啊，告訴庭上的法官，看看一切究竟是誰的錯……連法律都不會審判我們，你又有什麼資格？”
空氣愈發潮濕，讓人喘不上氣。
相澤的語氣不慍不火，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法律不會審判你們，隻能說明你們不用為此承擔什麼法律責任，不代表你們應該成為英雄。”
“我們不應該成為英雄？而你的那些學生就行？那個沒有個性的廢物就行？”
“住嘴！”相澤消太臉上第一次顯露出了怒意——個性“消除”發動，雨野臉上的藍色紋路瞬間褪得乾乾淨淨，空氣也重新恢複了乾燥，“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就最好少開口……雨野，如果你還有一點羞恥心，就在THE考試裡用實力證明自己，而不是在暗地裡用言語羞辱我的學生。”
雨野初介重重地喘息著，臉色蒼白，仿佛那些消退的藍紋也一並帶走了他臉上的血色。
“您確實很看重他們，這很好，很不錯。”他語氣沉沉，眼底籠罩著一層戾氣，“這樣才有擊潰的價值。”
“……你們可以試試看。”
“當然。”雨野的嘴角裂開一個笑容，弧度很詭異，並不像人會自然流露的表情，更像是兩邊的嘴角被分彆割開了一道裂口，“聽說真金是不怕火煉的，希望他們確實如老師所願……否則，地獄的火可是很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