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時節,悶雷裹著黑雲,低低的壓了過來。
臨州城內,街上的小攤販們開始撐傘的撐傘,收攤的收攤,百姓們緊了緊身上剛換的春衣,就快步的朝著家中趕。
一邊趕還一邊罵罵咧咧的說這倒春寒來的真是毫無征兆,明明昨兒還好端端的出著日頭,今日就冷得直叫人牙根發顫。
這老天爺的脾氣還真是捉摸不透!
風意凜然,吹得枝柳作響。
臨州城北,臨王府內此刻倒是噤若寒蟬。
富麗堂皇,金雕玉琢的後堂院子中,烏泱泱的站了三五十人,年紀都不大,模樣也都清秀,個個站得規規矩矩,不敢有一絲逾越。
蘇在也沒想到,自己頭一回入臨州城,竟就是等候在此為奴為婢。
掌心的汗早已浸染開來,而過往的記憶也一點點的就從腦海中冒出。
六年前,宣王朝發生了一件震驚朝野的動蕩之事。
太子俊不滿當朝局勢,竟意圖謀反,命心腹羽林軍左將軍蘇盤攜三千兵馬,圍困明德門,險些要重現當年太宗血洗古音閣之事。
所幸太尉錢訓臨危不懼,與之對抗。
可惜,最後卻不慎力敗而亡。
眼看著宣王朝當朝陛下真宗的位子不保,誰知皇後娘家盧氏一族卻奮力廝殺,要力保河山。
尤其是盧皇後之侄盧錦山,陣前射殺了左將軍蘇盤後,亂了太子俊等人之心,一鼓作氣的便拿下了這群亂臣賊子。
為首的太子俊自然是被真宗當場賜死,一向支持他的政黨幾大氏族也跟著遭到了血洗和清剿。
而蘇在就是從那場紛亂中僥幸得以逃脫出來的。
六年前的八歲稚女,沒幾人還記得她。
若沒有一年前的那份查證書信,她或許這輩子都會在欽州隱姓埋名的度日,可現在,她化了假名,改了戶籍,便是一門心思的要往這臨州城裡頭鑽。
半年前更是自請賣身給了這臨王府常用的牙婆,為的就是今日,所以無論如何,這臨王府的婢女,她都是當定了!
頭發梳得熨貼,一點垂絲都不敢有,粉綠色的束帶箍了一個雙丫發髻,再無旁的首飾釵環。
麵容略用桃花粉整理了一下,顯得還算白嫩。
小巧的鼻子,柔順的眉眼,她倒不是什麼沉魚落雁的好樣貌,唯占了一個乖巧罷了,因著從前被祖父壓著讀了不少聖賢書,所以,看上去頗有些舒展的書卷氣。
隻可惜,顛沛流離的日子中,那些“黃金屋”卻用不上了。
昔日不沾陽春水的雙手,如今卻有著細細的薄繭,一看就是會做事的,料理湯水,縫縫補補,漿洗衣服,甚至是砍柴挑水也不在話下。
與一眾等著賣身入府的奴婢們站在一起,倒也沒覺著她有多打眼。
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