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坐在沙發上, 一臉的空白飄忽。
雪莉給了他一個憐憫的眼神, 走上前給了受到衝擊的超人一個擁抱, 又摸摸他的頭發，輕歎了口氣說：“你真的是太可愛了, 克拉克。”
克拉克坐著時的高度剛好靠在雪莉胸部往上一些的位置，一下子就僵住了身體, 剛才還未褪下去的窘迫的紅又一路蔓延到了耳根，然後他便感覺到一隻柔軟纖瘦的手搭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 克拉克眼睫一顫, 無意識地閉上了眼, 卻在下一秒聽見女孩兒用一種誇小八一樣的口氣誇他可愛。
雪莉拍了拍他的背，摸索了一下，從他西裝口袋內又撚出一枚竊聽器。
超人：“……”
超人：“？？？”
除了禮物盒裡的那個, 雪莉一共從他身上又搜出了兩枚竊聽器, 越搜越有乾勁兒，然而克拉克已經處在懷疑人生的恍惚中了。
“偷聽彆人說話可不是什麼禮貌的事，蝙蝠俠先生。”
蝙蝠洞裡最後響起這一句話, 而後便是一陣刺耳的噪音。
阿弗看向布魯斯，見他眉頭緊鎖, 薄唇微抿，似是不悅的樣子，以為他在煩惱下一步要怎麼做，正要詢問，布魯斯卻轉頭看他, 一臉難以理解地說：“這明明是愚蠢，哪裡可愛了？”
阿弗：“……”
酒店房間裡，雪莉把竊聽器碾碎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安慰克拉克：“沒關係，你才成為超人多久啊，這種事情經過一次就有經驗了。”
克拉克焉了唧地看著她，“他是怎麼……”
這委屈又難過的小眼神讓雪莉又想給他順毛了，她極力安撫說：“算了克拉克，蝙蝠俠的心思和智商……不是普通人比得上的，你也不用太挫敗。”
“雪莉，你好像……對他很了解的樣子？”克拉克有些困惑地說，見雪莉抬眼看他，連忙補充道，“我我我的意思是，你看得出來這些東西，像我就……”
“唔，沒關係。”
雪莉笑笑，其實她表露出來的疑點很多，但克拉克從未過問。他不懷疑她也能收斂好奇心，這讓雪莉打心底裡的感到溫暖，正直善良的超人就如冬日裡耀眼的太陽，讓人忍不住親近。有些事情沒什麼隱瞞的必要，她也不想讓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傷了二人的感情。
“蝙蝠俠說我和他認識，我也這麼覺得……不過過去那些事，不知道為什麼我都不記得了。”雪莉淡淡道，“克拉克，你知道哥譚曾經短暫地出現過一個女性義警嗎，叫夜鶯的？”
克拉克點頭，而後猛地明白過來，詫異地睜圓了眼：“那是——”
“是我。”雪莉點點頭，“雖然我不記得了，但自蝙蝠俠告訴我之後，我潛意識裡似乎也覺得是這樣沒錯。”
克拉克怔怔地看著她，雪莉見他表情不對，不再是剛才那樣懵懵的，而是嚴肅裡又帶了點認真和沉思，不由問道：“克拉克，怎麼了？”
“蝙蝠俠……”超人看著她，說，“蝙蝠俠，他是罪犯，不是義警。”
“他判斷一個人是否有罪，這是法官；他製定一套自己的規則和製度，這是統治者；他打擊罪犯，這是警察。雪莉，不應該有人能夠同時擁有這三個角色。更何況他雖然不殺人，但卻動用私刑，他——”
“私刑？”雪莉一愣，打斷他的話，“什麼私刑？”
克拉克拿來電腦，打開他的寫作素材，那裡麵有幾張圖片，是罪犯的身體上有一道蝙蝠的烙印。
“這……”雪莉一下子說不出話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以前……”
他以前，似乎不會這樣？
克拉克神色複雜地蓋上電腦，說：“這是，大概兩年前才有的事。”
烙印這種事確實有些意識形態上的危險，雪莉能夠理解這是蝙蝠俠的一種震懾，但在克拉克看來，他大概會認為這些人在他眼裡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件戰利品，這顯然有悖於超人對公民權利的堅持。
隻是聽到這個熟悉的時間點，雪莉的腦海裡又劃過些隱隱綽綽的念頭，蝙蝠俠這樣的改變……是因為她嗎？
雪莉不願意和克拉克起爭執，更何況這種思想上的不同其實很難人為說服，隻是有些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她看著克拉克的眼睛，緩慢但堅定地說：“我知道你不會用超人的能力窺探彆人私隱，但是有時候你也可以聽一聽，看看這座城市到底腐爛成了什麼樣子。”
“克拉克，哥譚和大都會有著本質上的區彆，就好比我們昨晚在遊樂園經曆的事情，那絕不是個例，對於哥譚市民來說，這甚至可以說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了。我想你應該知道阿卡姆這個地方，裡麵關著的人都是被蝙蝠俠抓進去的，你仔細聽一聽就會知道，要對付那些人，用超人的法子不可能行得通。哥譚是一座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城市，蝙蝠俠隻是給它套上了繩索，他在管束這座城市，也在管束自己。”
這場談話到此為止，兩人都不想站在彼此的對立麵，於是便也不鹹不淡地揭過，等著明天早上的飛機回大都會。
隻是……下午時克拉克接到了布魯斯的短信，約他們一起吃晚飯，美其名曰為他們踐行。
超人頭疼地揉著太陽穴，不知道蝙蝠俠到底圖的什麼，雪莉看了他一眼，用杯子遮住自己幸災樂禍的笑。其實不說布魯斯了，她自己看著超人和蝙蝠俠兩人碰麵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布魯斯派了車來接，克拉克在走廊上等雪莉，她穿了一條吊帶款式的星空裙，顯出好看的鎖骨與肩線，出來時提著裙擺不住地低頭看，克拉克伸手扶住她，雪莉便順勢挽住他的手臂，略帶幾分不安地問：“這裙子是布魯斯讓人送來的，會不會太隆重了？我們隻是吃個飯而已。”
“不會，你穿起來非常好看。”克拉克笑說，他剛才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被實打實的驚豔到了，因此誇讚十分出自真心，“穿一件外套，外麵可能會冷。”
雪莉便又回房套了件深駝色的呢大衣，挎著克拉克的手臂下樓。
布魯斯在車邊等他們，雪莉認不得太多車，隻是看這流暢的身型大抵又是輛豪車沒跑了。
見他們出來，布魯斯站直身子，紳士地略略彎下腰，朝她伸出手。
雪莉正挽著克拉克，此時不管是抽手改牽布魯斯還是拒絕他都難免會落了其中一人的麵子，坐在駕駛座的阿弗饒有興致地望著外麵看她會怎麼處理，便見她淡定又從容地收回手，改而抓住克拉克的手腕要把他的手遞給布魯斯。
兩個男人連對視的時間都沒有，幾乎在瞬間便不約而同地飛快地縮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