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絕對沒有約會過。
不知道第幾次和她來到商場的布魯斯篤定地想著, 這麼幾天以來, 他們也隻是從曼哈頓的商場換到了哥譚的商場而已。
這次雪莉是為了買禮服——和托尼出席拍賣會的禮服, 雖然鋼鐵俠言之鑿鑿他會送她全套, 從禮服到首飾，但雪莉還是拒絕了, 她說會和布魯斯一起買。
……雖然說穿著布魯斯送的禮服做托尼的女伴這件事聽起來其實也並沒多麼美妙。
布魯斯當然無所謂去哪裡約會，事實上隻要雪莉在哪怕窩在韋恩莊園的沙發上都是好的。但是他對於雪莉對商場的執著有些小好奇，在他試圖旁敲側擊問出來的時候雪莉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她笑著說：“抱歉, 隻是習慣而已, 在末世的時候商場簡直是天堂。”
“天堂？”
“水和食物。”雪莉聳了聳肩, “但我們沒辦法停留太久, 很多人都瞄上了這塊肥肉。”
“所以你真的沒有約會過？”布魯斯拉開話題, 他不想讓雪莉過多地回想那段時間。
“沒有。”雪莉說，“到處都是喪屍，你看過行屍走肉，應該明白的。”
這時候店裡的導購拿了幾件禮服過來，布魯斯不鹹不淡地掃了一眼, 說, “你應該定製一套的。”
“隻是華而不實的衣服, 我又不常穿。”雪莉說，對右邊那件抬了抬下巴，“那件酒紅色的怎麼樣？”
“……”布魯斯微微皺眉，“不好看。”
事實上那非常好看, 同時兼具張揚的紅與內斂的暗色，修身和魚尾設計，背後是鏤空設計，幾乎露出整個背部，他敢肯定那件禮服肯定很襯雪莉的膚色和氣質。但鑒於雪莉那天是會挽著斯塔克的手臂的，所以布魯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那件黑的吧。”他最終選擇了一件極其普通的吊帶長裙。
但是當雪莉換上的時候，布魯斯梗住了，這件布料遠遠超出其他幾件的禮服在雪莉穿起來竟然也那麼好看。
“布魯斯？”雪莉歪頭看他。
“……就這件吧。”他不情不願地說。
布魯斯把這家店包了下來，但最後卻買了件不說是全店最普通、但至少也是在普通榜榜上有名的禮服，導購們麵麵相覷，看來這個讓他安定下來的唯一緋聞對象似乎也不怎麼樣？
但是看布魯斯巴巴地拿著雪莉的衣服去到換衣間門口等她的時候，有幾個反應快的立刻明白了，那哪裡是不喜歡，分明就是太在意了。
“布魯斯，”雪莉一邊換衣服一邊和他說話，“彼得今天是不是到哥譚了？”
“早上到的，在哥譚酒店入住了。”
“噢，他應該沒有……”穿上蜘蛛製服到處跑吧。
“還（yet）沒有。”布魯斯著重地說，“希望他能夠管好自己。”
“這可能有些難，如果他見到某些不好的事情的話。”雪莉訕訕一笑，“把衣服給我吧，你去外麵等就好了。”
布魯斯把衣服遞給她，他本來沒想出去的，但是他想起剛才看見過的擺在櫥窗裡的一件婚紗，不由頓了頓，應了聲好後轉身走出去。
那是一件非常漂亮的婚紗，有著女孩兒們都會喜歡的大拖尾，上麵點綴了細碎的鑽石。布魯斯在前麵站了很久，雪莉一出來便看到了他在婚紗旁如同雕塑般靜靜佇立的背影，她遲疑了一下，走過去。
“布魯斯？”
“你好了？”布魯斯說，回身牽住她的手，他本來想說‘那我們走吧’，但是在回頭看了眼婚紗後，心裡那點心思就再也壓抑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問：“要不要試一下這件？”
雪莉一下子懵住，她有些無措地看了眼婚紗又看了眼布魯斯，小聲說：“布魯斯，這是婚紗。”
“噢，我隻是覺得你穿上一定很好看。”布魯斯努力平靜地說，“不想穿也沒關係，我們走吧。”
“不，我不是——”
雪莉拉住他的手，導購們不知道他們怎麼了，但也知道最好不要摻和，於是紛紛散開站到牆邊，給他們讓出足夠多的空間。
雪莉徹底懵了，她不知道布魯斯是什麼意思，這可是婚紗——他不可能純粹隻是覺得它好看想讓她穿上吧？可如果布魯斯真是她想的那個意思，那未免也……也太敷衍了些？
雪莉的反應讓布魯斯開始緊張，他無比迫切地希望此時阿弗會在，可是沒有，整個店裡隻有他們倆——噢，還有幾個隻會讓氣氛更糟糕的導購員。
兩個人麵麵相覷，布魯斯覺得自己真的是蠢透了，不敢相信蝙蝠俠也會有這麼蠢的一天——
“布魯斯，”雪莉輕輕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心有些出汗，但這反而讓她放鬆了些，“那個……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是我想說，如果你有求婚的打算——我是說，不隻是對我，對任何人，隨便一個人，男人女人都——”
“對你。”布魯斯打斷她的話，他震顫著的瞳孔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對你，雪莉，隻會是你。”
“我、我我我還是先把話說完……”雪莉結結巴巴地說，“就是，就是，我覺得不管是誰都需要儀式感，就算對象是尼克·弗瑞——”
“我很抱歉，”布魯斯馬上說，“我很抱歉，真的，我該——我該準備一下，鮮花，噴泉，草地，呃，總之——總之不該是在一家商場的門店裡。”
雪莉遲鈍地眨了眨眼，“所以你真的……”
“……當然，”布魯斯低聲說，“我——我想過。”而且是想過一段時間了。
雪莉從未覺得自己有一刻這麼懵逼和無措過，兩人尷尬地沉默了幾秒，最後還是她先說：“布魯斯，我，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回韋恩莊園再說？”
兩人回到韋恩莊園，第一個察覺他們之間怪異氣氛的自然是阿弗，布魯斯趁著雪莉去衛生間地時候第一時間把事情簡明扼要地告訴了他。
看到阿弗的表情後，布魯斯呻.吟一聲捂住了額頭，“我搞砸了，是嗎？”
阿弗儘量對他的老爺表現得溫和，然而話裡話外都是無情和冷漠：“您是說在一家商場的門店裡，在導購小姐的注視下，不帶任何一個表白字眼地向雪莉小姐求婚，甚至連求婚這個意圖都是雪莉小姐自己猜出來的嗎？那我不得不說——是的，您搞砸了。”
布魯斯覺得除非阿卡姆瘋人院裡的家夥集體越獄，否則很少有什麼事能比得上他現在的絕望程度了。
“那我該怎麼辦……？”
“把你的一切心理活動告訴她，老爺。”阿弗說，“記得是一切，都，告訴她，主動地告訴她，而不是讓她自己猜。”鑒於蝙蝠俠的前科，他在幾個字眼上格外加重了音。
布魯斯點頭，他猶豫了一下，走上樓梯去到一間除了讓阿弗打掃否則不對任何人開放的房間裡，他從抽屜中拿了個東西放進口袋，然後才走去庭院裡，他知道雪莉等在那兒。
布魯斯真的不希望自己又一次搞砸了，所以儘管有些不適應，但他還是貫徹了阿弗的教導，在雪莉開口前就說：“你先彆說話，先聽我說，雪莉。”
“首先你要明白，我——我沒有半點要逼迫你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念頭，這就像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冒出來的想法一樣。我隻是，我喜歡那種，每天一睜眼就能夠看到你的日子。雪莉，你是能夠讓我在閒暇時間踏出蝙蝠洞的唯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