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曾經想,如果私生子這種糟心事會發生的話，那麼肯定也是發生在布魯斯·韋恩這個花花公子身上。
然而……
她看著監控屏幕裡那個坐在複仇者大廈生活區的客廳裡,穿著黑色小裙子的女孩兒，不由得抬起手捂住臉，深深地、無力地歎了口氣。
“DNA檢驗報告出來了,”托尼讓星期五調出檢測結果，“和那個女孩兒自己帶來的一樣,確實是你親生的。”
“塔利亞……”史蒂夫看著另一份紙質報告上的落款,“就是上次我見過的那個女刺客？”
雪莉靠在牆上點頭，她依舊有些茫然，仍舊不死心地問托尼道：“難道真的是智商限製了我的想象力？為什麼兩個同性也能……”
“也許是某種基因技術。”托尼聳了聳肩，“不過說真的,那個女孩兒可不簡單，雖然才七歲,但星期五掃描到她手臂上配有袖劍。”
“我知道。”雪莉心情複雜地說,“我也摸到了她手掌上的繭子了,和娜塔莎有得一拚。”
今天早上這個孩子自己出現在複仇者大廈門口，書包裡裝著DNA鑒定報告和塔利亞的手信,說是刺客聯盟出了點事，希望她能夠照顧雪倫一段時間。
那語氣輕描淡寫得就跟寄放了個快遞一樣。
雪莉現在完全是大腦宕機的狀態，她讓星期五通知布魯斯後自己便走去了客廳，雪倫見到她過來，高興地叫了聲媽媽。
雪莉儘量和善地扯開一個笑，放柔了聲音說：“乖,我們回家了。”
小姑娘有著漂亮精致的五官，她有一雙暗綠色的眼睛，和塔利亞一樣；鼻子和嘴唇則酷似雪莉，膚色也是偏白的，但又和白人的白不同，而是一種更偏向於東方人細膩溫婉的象牙白。
托尼一邊分析雪倫的血統一邊對克裡斯感歎：“看來你們家的基因還挺強大，直接壓倒了刺客聯盟。”
雪倫的外貌很大程度上隨了雪莉，也許臉型會在長大後變得像塔利亞那樣有西方人的深邃和利落，但她現在還這麼小，棕色的長卷發披散著，和雪莉站在一起的時候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這對於蝙蝠俠來說無疑是個暴擊。
他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會有個女兒，一個縮小版的“小雪莉”。這會兒確實是有了，結果女兒的另一個監護人卻是……
韋恩莊園裡，雪倫和布魯斯麵對麵地坐著，雪莉腳步虛浮地溜去廚房切水果。
布魯斯並不認為由塔利亞帶大的孩子會是什麼善茬兒，儘管雪倫乖巧又愛笑，一見麵就叫他“韋恩先生”和他問好。
一片沉默中，雪倫低頭擺弄著自己袖口的蝴蝶結絲帶，袖子是略帶泡泡袖的寬鬆設計，在腕口收緊。她隔著絲滑的布料輕輕碰了下裡邊冰涼的金屬，手臂上佩戴著的袖劍多少給了她一些安全感。
“你在緊張什麼？”布魯斯率先開口道。
雪倫整理了一下裙擺，悠哉地晃蕩著懸在半空的小腿說：“母親不喜歡你。”她並不理會布魯斯的問題，她很早就學會了在談話中不能讓彆人牽著鼻子走。
布魯斯說：“可你媽媽喜歡我。”
雪倫哼了一聲，她沒打算隱瞞什麼，因為她也不指望能瞞過蝙蝠俠。塔利亞雖然不喜歡他，但對於蝙蝠俠能力的評價卻是不低，雪倫半點不敢掉以輕心。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控訴道：“是你把媽媽騙走了！”
蝙蝠俠一臉問號：“？？？”
他啼笑皆非道：“塔利亞就是這麼和你說的？”
“我自己猜的。”雪倫驕傲地昂起腦袋，“你這樣的人也能夠娶到媽媽，肯定就是你騙她了！”
布魯斯：“……”
看來塔利亞沒少在背後貶低他。
“激怒我不是正確的試探方式，小姑娘。”布魯斯依舊平靜地倚著靠背，兩手微攏著搭在膝蓋上，“我不會真的去和一個孩子較勁。”
話是這麼說，但他已經在較勁了。刺客聯盟是個強者為尊的地方，塔利亞更是個驕傲自負的人，雪倫由她一手帶大，自然或多或少也受了她的影響。塔利亞最無法容忍的就是彆人的輕視，而從雪倫的表情變化來看，她顯然也是一樣的。
畢竟在那個弱者無法生存的地方，哪怕是孩子也沒有特權。布魯斯想雪倫恐怕也沒把自己當做孩子看，她肯定殺過人了，塔利亞既然將袖劍交給她，那麼也足以說明雪倫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刺客。
雪倫瞪著布魯斯，簡直氣到炸毛：“你這什麼——”
話沒說完，她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頓時把凶惡的表情一收，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
然後布魯斯就頂著一臉見鬼了的表情看著雪倫的眼睛慢慢變紅，盈上委屈的水光。她小貓似的抽泣了一聲，轉身朝端著水果盤走來的雪莉撲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腰哭訴道：“媽媽！他欺負我！”
蝙蝠俠：“……”
雪莉：“……”
閨女，你手臂上的袖劍硌到我了。
晚飯時，雪莉把雪倫介紹給韋恩家其餘的家庭成員。
現在距離雪莉和布魯斯結婚已經過去八年了，迪克在大學畢業後選擇離開哥譚，脫離羅賓這個身份的束縛去往一個陌生的城市——布魯德海文探索自己的新生活。他成為了一名警察，但仍會在夜晚時作為義警打擊犯罪，代號夜翼。傑森雖然留在哥譚讀大學，但並沒有繼續住在韋恩莊園裡，因為他在兩年前就不再和布魯斯夜巡，而是另立門戶，以紅頭罩的名義活躍在哥譚。
蝙蝠俠接連走了兩個助手，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和夜鶯結伴夜巡，或是他獨自行動。兩年多前布魯斯收養了一個叫做提姆·德雷克的小男孩兒，提姆很早的時候就推測出羅賓就是迪克，因為迪克曾在馬戲團裡表演過飛人項目，而他正巧在電視上看到羅賓也做出過一樣的動作。再加上迪克離開哥譚後羅賓也隨之消失，因而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並且進一步推得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
提姆一直很想幫上蝙蝠俠的忙，尤其是在傑森也離開後。但正如布魯斯對待其他兩個孩子那樣，他不可能隨隨便便讓一個小孩兒做這種危險的事情。直到有一次提姆擅自穿上羅賓製服溜出去給遇到麻煩的蝙蝠俠解了圍，於是布魯斯終於開始正視他的能力和天賦，開始對提姆進行體能和精神上的訓練，並為他起了個代號叫紅羅賓。
家裡通常都隻有提姆一個孩子住著，但出於阿弗通知了他們雪倫這個過於驚悚的情況，迪克和傑森全都放下手頭的事情跑了回來。
“這是雪倫，你們最小的妹妹，以後她會住在莊園裡。”雪莉對三個目瞪口呆的男孩兒們說，然後又給雪倫介紹，“迪克、傑森和提姆，是你的哥哥。”
雪倫有些害羞似的抓著雪莉的手，軟綿綿地說：“哥哥好。”
布魯斯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聽到這一聲後迪克一下子就不行了，天知道他有多想要一個漂亮乖巧的妹妹！夜翼傻乎乎笑著在雪倫麵前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雪倫，我是迪克，我能抱抱你嗎？”
雪倫毫不猶豫地揚起笑臉向他張開手臂，迪克一把把她抱起來，卻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什麼東西硌著他的脖子？
雪倫咯咯地笑起來，解開袖口的蝴蝶結絲帶唰一聲亮出袖劍，刀刃在燈光下反出銳利的銀光。
她驕傲地說：“這是我母親給我的。她叫塔利亞，是刺客聯盟首領忍者大師的女兒，而且她還將成為新一任的忍者大師，代領刺客聯盟走向巔峰！”
“噗——”
傑森噴出了嘴裡的奶茶，他難以置信地和同樣懵逼的迪克對視了一眼，迪克張了張嘴，看著雪倫結結巴巴地說：“塔、塔利亞？是你母親？那——”他猛地看向布魯斯，傑森早已經怒瞪他好久了，他本以為雪倫是哪個不長眼的模特為了韋恩家族的財產偷生下來的，結果卻是塔利亞那種——
“我沒有爸爸。”雪倫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媽媽是雪莉，是夜鶯！”她笑嘻嘻地衝雪莉飛去一個吻，掰開迪克的手臂跳到地上，跑到她麵前將她再次攔腰抱住。
三隻蝙蝠崽子臉上的表情仿佛看見了小醜踮著腳在他們麵前跳芭蕾。
布魯斯眉梢一挑，詫異地問阿弗：“你沒在電話裡告訴他們？”
阿弗溫和地笑笑：“我隻是說家裡有了位新成員。”他挨個欣賞著少爺們的樣子，果然，就是這樣才有趣啊。
***
雪莉和布魯斯去辦了雪倫的收養手續，讓她冠以韋恩的姓氏。兩人一從民政局裡出來後雪莉便忍不住笑了，說：“這已經是第四個孩子了，布魯斯，幫我們□□的姑娘那表情好像你有某種隱疾似的。”有鑒於雪倫和雪莉相似的長相，所以是布魯斯受到了主要攻擊。
布魯斯：“……”
雪倫是個乖孩子——在她心情好的時候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折騰人。她的性格有些陰晴不定，易燥易怒，隻是雪倫通常都會以笑容把它們隱藏起來，而不像傑森那樣外放。
但這其實比傑森還要危險。
雪莉發現雪倫對生命沒有概念，殺一個人和殺一隻雞是一樣的。她能理解蝙蝠俠要懲奸除惡，卻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殺了他們。
“那些人死光了哥譚不就安全了嗎？”雪倫說，“來一個殺一個，壞人死光了，就沒人敢作惡了。”
布魯斯想培養雪倫對於生命和弱者的友善程度，他給她買了一隻非常可愛活潑的薩摩耶。雪倫確實很喜歡，她給狗狗起名叫小薩，抱著白淨的大狗上下揉搓了一頓，感歎道：“小薩的骨頭長得真好，厚度適中，就是不知道骨縫合攏得怎麼樣，這對於喜歡奔跑的畜生來說很重要呢。”
雪莉：“……”
薩摩耶：“嗷？”
為了避免雪倫趁她不注意時把小薩拆掉做成骨架，她不得不三令五申，讓雪倫在自己的安全不受威脅時不許傷害人或動物。
這其實很難，因為雪倫不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做，而和她腦電波不在一個頻道上的雪莉也無法和她解釋這種在普通人看來完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當然了，這種事是急不來的，塔利亞不是在幾天內把雪倫教成這樣，雪莉自然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改變她。總而言之，目前來說雪莉和布魯斯都隻想管好她不讓她惹事，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來。
雪莉經常帶雪倫去複仇者大廈，讓她和複仇者們多在一起玩。克裡斯很喜歡這個外甥女，他會把雪倫架在肩膀上逗她開心，也會和她一起擺弄她的袖劍，並且教她要怎麼更快地出招。
雪倫和複仇者們都還挺合得來。
她喜歡娜塔莎，覺得一身黑色製服的女特工簡直太酷了：“你就隻比媽媽差那麼一點點！”頓了頓，她又補充說，“雖然你胸大，但還是比媽媽差一點。”
鷹眼簡直要笑趴在地上，雪莉無奈地薅了把她的腦袋，“你是對我的胸有什麼意見？”
雪倫也喜歡巴基，因為他的金屬手臂也很酷。托尼不甘示弱地展示了自己的盔甲，但雪倫興致缺缺，納米科技的科技感太強烈了，以至於少了金屬感，不夠帥氣。
雪倫還喜歡史蒂夫，因為他長得好看又能打，而且他的盾牌還能用來滑草。（史蒂夫：？？？）
雪倫會自己溜出去巡邏——當然並不是為了維護正義，她隻是純粹地想要舒展一下筋骨而已，不然生活就真的太無聊了。有一次她碰見了小蜘蛛，當時雪倫正垂著眼睛看著地上那個哀嚎著往後蹭的男人，出鞘了的袖劍不斷往下滴著血，在她腳邊氤氳開一小片血跡。
然後那個少年便帶著滿身的陽光落到了她身邊。
“噢你是——你怎麼在這裡？我們之前見過的你還記得嗎？呃可能當時人太多了你沒看清，我是蜘蛛俠，之前經常和夜鶯一起夜巡的，她肯定和你說過我！唔……好吧好像也不是那麼肯定，總之，你應該知道我的吧？我上次還給你遞了蛋糕，有很多黃桃的那一塊，我……”
雪倫抬頭看向嘰裡呱啦說個不停的蜘蛛俠，他的聲音很好聽，身形略顯單薄但足夠結實，看得出來年紀不大，應該和傑森差不多。
“我記得你。”她慢吞吞地說，“嗯，蜘蛛俠。其實你可以叫出我名字的，反正我也沒遮臉。”
“真的嗎，你記得我？”
彼得高興地說，雪倫不知道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她撇撇嘴，低頭踹了男人一腳後收起袖劍，半是輕蔑半是嘲諷地說：“今天真是你的幸運日，小偷先生。”
“什麼幸運日？”小蜘蛛好奇地湊過來。
“沒什麼。”雪倫說，“我們去吃冰淇淋吧。”
“沒問題！”彼得聲音輕快地說，“我先把他送去警察局，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最後他們一起吃了冰淇淋和披薩才回家，彼得問要不要送她回去，雪倫說：“不了，我有私人飛機。”
彼得·窮人·帕克：“噢……”差點忘了她姓韋恩。
而正義聯盟的待遇卻和複仇者聯盟相反，除了戴安娜還好一些以外，其他人就沒有一個得到雪倫青睞的。
雪倫的原話是——超人蠢透了，海王傻大個，閃電俠多動症，鋼骨……抱歉，這位一直都沒什麼存在感。
雪倫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麼氪星人會刀槍不入，於是總愛偷襲克拉克，用袖劍用匕首用飛鏢，直接導致他毀掉了好幾件衣服。
“你不是挺喜歡史蒂夫嗎？”雪莉不解地問她，“克拉克和史蒂夫差不多的。”
“差多了。”雪倫皺眉，“隻是有一身蠻力而已，沒了氪星人的體質他什麼都不是，也就隻能指望著有誰看他長得好看，然後心生不忍手下留情了。”
“……”雪莉嘴角一抽，“你和你爸肯定很有共鳴。”
雪倫歪頭：“唔？”
“他和克拉克……”雪莉頓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發現了盲點，“是的，蝙蝠俠和超人打過架。”
雪倫果然被引起了興趣，興衝衝地問：“最後誰贏了？”
雪莉親親她的麵頰，笑道：“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到底還是個小孩兒，雪倫噘著嘴想了一會兒，沒有猶豫太久就噠噠噠跑去蝙蝠洞找布魯斯了。但為了以防萬一，雪莉還是給布魯斯發了條信息說：【親愛的，把氪石藏嚴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