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剜了粉衣少女一眼後,趙玉珠穩穩背著美婦人悄悄靠近前院,
十幾枚銀針飛去,一條條大狼狗應聲倒地,張開的狗嘴都還未來得及吠。
“你果然還有點本事。”粉衣少女掃了趙玉珠一眼,就要率先衝出莊子大門。
趙玉珠一陣頭疼,趕緊追上去,果然,門外布滿了埋伏。
趙玉珠倒也好本事,背著中年美婦人還能將長劍舞得唰唰唰的,一路闖過荊棘,甩出一排排銀針,殺出埋伏……
最終,趙玉珠護著母女兩逃出了包圍圈,見到了一匹馬。
粉衣少女驚險壞了,丟下她們,自個跳上馬背就要獨自逃下山。
“你還有沒有點孝心?你下來,用馬馱你娘!”趙玉珠見斥責不管用,便威脅道,“下山路上還有他們的人,你一個人可闖不過去。”
粉衣少女這才不情不願讓出了馬,嘴上一陣譏諷:“你也真蠢,救人也不會多帶幾匹馬來?”
趙玉珠險些噎死,她這是救了個祖宗麼?
趙玉珠可不慣她臭毛病,一腳踹她腳彎,粉衣少女立馬雙膝跪地,額頭觸地,猶如磕頭賠罪,還是重重磕頭那種。
“你!”粉衣少女疼哭了。
趙玉珠剜她一眼:“再嘴賤,你試試?”
這樣沒有教養的狗東西,就該剁殘在穀中昌刀下!
趙玉珠都後悔救早了。
其實,上山時,趙玉珠是帶了匹好馬來的,不料被人割斷韁繩放跑了兩匹,隻剩下這一匹斷了韁繩還乖乖等在原地。
“馱你娘上去,沒長眼睛嗎?”趙玉珠也不再對粉衣女子客氣,語氣很衝。
粉衣女子也是欺軟怕硬的主,見趙玉珠硬氣起來,反倒收斂了性子,嘟著嘴協助趙玉珠一塊將娘親往馬背上放。
下山之路,很順暢。
可一切都太過順暢,引起了趙玉珠的懷疑。
穀中昌就這麼點能耐?毫無反擊之力?被她兩下就搗了老窩?
到了安全地,趙玉珠心中的疑惑愈發加重,終於將醒轉過來的美婦人放在一株大樹下,讓她靠坐著歇息,叮囑粉衣少女照顧好。
趙玉珠自己沿原路返回。
返回途中,驚見……每隔一段路就橫屍幾名刺客,一路橫七豎八死屍不少。
衝回山莊,山莊附近的林子裡更是打鬥痕跡遍布,死屍快堆成了亂葬崗,死的全是穀中昌的手下。遠遠不止劫殺她的那點人。
趙玉珠心想,原來薛妖沒騙她,果真派了人暗中協助她。
且,均是頂級高手。
隻是,趙玉珠一個個翻看死者傷口,隱隱覺得,薛妖派來的那批人不像是錦衣衛隊伍裡的,看行事作風,倒像是私人豢養的死士。
薛妖,竟私自訓練了一批死士麼?
這可不像是出身寒微的窮小子做派。
趙玉珠搖搖頭,算了,彆多想了。薛妖最後本就不是一般人,是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啊,沒有兩把刷子,也坐不上那等爵位。
趙玉珠不再糾結,重新奔回母女倆身邊時,那個中年美婦人正在交代女兒什麼,其中一句便是“……你給我謹記,此刻起,你姓寧,叫寧銀月……”
趙玉珠微微蹙眉,什麼叫此刻起她姓寧,莫非之前這少女不姓寧麼?
不過,彆人家的**,趙玉珠也沒興趣探知。
按照薛妖的指示,安排她們母女二人住進荒郊的一個簡陋小木屋,見小木屋裡有乾糧、水等,趙玉珠就揮揮小手,瀟灑地與她們道彆了。
“這位姑娘,你尊姓大名?”寧銀月歪靠床頭歇息了,中年美婦人追出小木屋,還算知道來日要謝恩。
“夫人客氣了,有緣自會相見。”趙玉珠微微頷首,不願多言。
一路上,趙玉珠始終蒙著麵巾,也儘量沉默不語,非要說話時,也刻意尖起嗓音不讓她們有機會辨彆出她的真音。
總之,趙玉珠打算,此後,江湖不見。
~
回到鎮國大將軍府自個小院,趙玉珠一眼瞅出不對勁來,綠鷺和綠燕低垂腦袋一臉緊張兮兮。
“妹妹,你這是玩的什麼把戲?”內室,趙玉露食指挑起一件玉白寢衣,衝剛進門的趙玉珠晃了兩晃。
“什麼……”趙玉珠一臉疑惑,下一刻,整個人都想死了。
隻見姐姐手中的寢衣,破了個大口子,正是昨夜薛妖用匕首割破的那件。
趙玉珠心虛地直扶額,居然忘記偷偷處理掉,讓姐姐發現了。
“你不願抹祖傳藥膏就算了,何必拿寢衣泄憤?”趙玉露抿著唇,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不知何時染上怪癖的妹妹。
趙玉珠:……
這可冤死她了,真不是她乾的。
“你過來。”趙玉露托起妹妹手背,仔仔細細在鼻端嗅了嗅,“嗯,這款藥膏倒是比咱們家的好聞多了,有股淡淡的山巔雪蓮味。”
“啊?”趙玉珠一陣心虛,姐姐如何得知她抹了薛妖的藥膏?
餘光裡,本該藏在枕頭下的白瓷瓶,不知何時正大光明擺上了桌案。
趙玉珠瞥了綠鷺一眼。
綠鷺慌忙搖頭,表示不是自己告的密。
“瞧你那心虛樣!不愛抹自家的,一心隻樂意抹情郎送的,你直言便是,姐姐還能阻攔你不成?”提起準妹夫,趙玉露有了笑容,“難得薛妖待你心細,給你尋來如此昂貴的祛疤藥。”
趙玉珠一陣腹誹,幾個銅板從江湖術士那裡買來的,哪裡昂貴了?
“單瞧外頭的羊脂白玉瓶便知,尋常人家用不起的。裡頭的藥膏更是罕見的清香,怕是哪個世家贈給薛妖的稀世寶貝。”趙玉露提點道。
趙玉珠不免一驚,不是白瓷瓶,是價值不菲的白玉瓶麼?
昨夜沒瞧上薛妖的藥,都不曾仔細看過。
眼下,趙玉珠拎起來對著窗外陽光一照,小巧玲瓏的瓶身當真不是白瓷做的,而是細膩昂貴的羊脂白玉。
瓶底還雕刻了暗紋,形似山巔雪蓮。
這,這……這個暗紋,她上一世在晉王府瞧見過,那時候薛妖已經權傾天下,一日隆武帝遇刺毀了容,薛妖便是尋來此款藥膏進獻。當真是祛疤靈藥,隆武帝塗抹幾次就消了疤。
隻是,薛妖上一世權傾天下時才弄到手的膏藥,怎的這一世……還是個“窮小子”就有了?
趙玉珠摩挲著白玉瓶,一臉茫然。
看來,薛妖遠比她料想的要複雜得多啊。
~
在姐姐小院裡一道用過晚飯,又陪姐姐下了幾盤圍棋,趙玉珠重返自個小院的時候,已月升碧空,繁星滿天了。
有了昨夜的經驗,趙玉珠可不敢大意,一踏入臥房,雙眼就尋賊似的全屋掃了個遍,還撩起窗簾,各處可藏人的紗幔,連床下的幽暗空間都沒漏過。
“小姐,您在尋找什麼?奴婢給您找吧。”綠鷺跟在後頭,一臉迷惑。
“嗯嗯,我自個來。”趙玉珠哪有臉說她在搜尋薛妖啊。
哪哪都尋過了,薛妖今夜沒來,少女一顆心安穩了。
然後,趙玉珠哼著小調,身心放鬆地去浴室泡了個熱水澡,披上寬大浴巾,就回到床榻上一躺:“綠鷺,給我抹這個。”
綠鷺雙手接過小巧玲瓏的白玉瓶,跪上床沿,彎下腰一寸肌膚一寸肌膚地給小姐塗抹上,糊了厚厚一層。
“綠鷺,你塗抹的方式不對,得打著圈圈促進它徹底吸收才行。”趙玉珠仔仔細細回想昨夜薛妖的手法,提點道。
“哦。”綠鷺連忙改過來。
趙玉珠又搖頭:“還是不對,要加大力道。\
“哦。”綠鷺連忙改。
“哎,也不對,那邊得輕點。”趙玉珠擰眉。
“哦。”
“還是不對……”趙玉珠一個勁嘟囔。
小丫鬟急得滿頭大汗。
呃,小小的婢女哪裡及得上薛妖半分,薛妖手上有勁不說,還精通背部穴道,哪處該用力哪處該輕點門兒清,兩人一比對,自然綠鷺怎麼操作都落了下乘。
好在,聰明的趙玉珠後來反應過來了,她居然在留戀薛妖的手法,羞恥得麵頰都發燙了。
少女雙手捂臉,咬唇再沒刁難綠鷺。
~
幾日後,趙玉珠陪姐姐外出閒逛時,在茶樓聽到一個好消息,一直保持中立的陝甘總督寧嘯也下場站隊了,站的是薛妖。
“哦?”趙玉珠立馬翹嘴笑,看來她衝進穀中昌賊窩,救出那對母女,見效了。
她又幫了薛妖一個大忙。
趙玉珠自然不曉得,寧嘯站隊薛妖,與那對母女沒絲毫乾係。那對母女,隻是薛妖作為盟友,順帶送給寧嘯的大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