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柔自然也想到了這層,幾乎把下唇給咬破。
女兒,到底是被身世給拖累了。
“不怕,銀月,娘親該為你爭取的,一定為你爭取了!”
~
當夜,炎炎夏風中,朱柔不怕熱地等候在廊下,望著月洞門望眼欲穿,盼著寧嘯(總督大人)早點下值回府。
足足死等一個時辰,腿都站酸了。
突然,月洞門閃現一道身影,朱柔嘴角的笑意剛凝起,卻見大搖大擺走進來的,居然是寧嘯的繼室,紀夫人。
“姐姐。”朱柔忍住內心的屈辱,溫和有禮地稱呼繼室為姐姐。
繼室紀夫人搖著團扇,也不走近,在庭院裡大聲挖苦道:
“聽聞妹妹今兒個又托媒人去說親了?我說妹妹呀,銀月那孩子是個什麼出身,你自個還不知道嗎?寡婦再嫁帶進總督府的拖油瓶!這樣的出身榮國公府哪裡瞧得上?高攀做個美妾都是福氣了,旁的……也該有點自知之明,莫再肖想了!”
被繼室這般夾槍帶棒的一通諷刺,朱柔恨得指甲都掐進了掌心。
她的寧銀月,明明是總督府嫡女!嫡女!
原配所生的嫡女!
才不是寡婦帶來的拖油瓶!
不是!
委屈透了,總督寧嘯一回府,朱柔就雙眼含淚地撲了上來。
“夫君,銀月的事兒你得上心啊。彆人不知,你還能不知嗎?她可是……你實打實的嫡女啊,萬不能辱沒了身份去給人做妾啊。”
寧嘯聞言蹙眉,一把鬆開朱柔小腰,正色道:“榮國公相不中她,與她出身無關,是她甘為下賤,一未出閣,二未定親,就懷了小孩。這樣的德行,如何堪當世子夫人?榮國公怎能看得上她?”
言下之意,隻能作妾,全是寧銀月咎由自取。
德行有虧所致。
與出身無關。
“夫君……”朱柔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寧嘯,他這個當父親的怎能說出這番話來?
寧嘯又道:“若她規規矩矩像個大家閨秀,便是頂著‘養女’身份,我也能讓她風風光光嫁進榮國公府當世子夫人。可她都乾了些什麼?榮國公府還願意給她個貴妾名頭,都是抬舉了!”
依著他的性子,直接一碗落胎藥下去,再送去佛寺修行方是上策。
男人這話直接將朱柔給震驚住了。
朱柔死死咬唇,看向男人的眸光瞬間冰涼起來,她恨他,恨他枉為人父!
似乎害怕寧嘯再拋出什麼涼薄之語,朱柔腰身一扭,背過身去大步離去,再不願多看薄情男人一眼。
他不疼女兒,她疼!
他不為女兒的將來努力,她去!
~
次日晌午,趙玉珠正百無聊賴,趴在後院水榭的欄杆上給紅鯉魚投喂餌料時,八卦的綠燕帶來了一個新鮮出爐的爆炸性消息——
一大早,朱柔親自帶上媒婆去提親了。
好說歹說,依舊被榮國公拒絕後,朱柔直接冷笑出聲,國公爺可是嫌棄我們銀月出身低微?
實話告訴你,寧銀月可不是什麼拖油瓶,乃是總督大人寧嘯原配所生的嫡女!
就這樣,在榮國公臨時院落的大堂上,朱柔自曝身份——她可不是什麼再嫁的寡婦,她是寧嘯十六年前“詐死”的原配,寧銀月也並非什麼低賤出身,乃是原配嫡女!
此消息一出,瞬間成了甘州城家家戶戶嘮嗑的談資。
“為了抬高寧銀月出身,好撈個正妻之位,就公開爆出當年辛密?”趙玉珠聞言,眨眨眼,實在佩服朱柔的沒腦子。
可不是沒腦子麼?
辛密,之所以能成為辛密,就是因為見不得人啊。
當年見不得人的一幕,十六年後爆出,也還是見不得人啊!
如此一來,非但沒法達到朱柔想要的效果,還順帶坑了寧嘯,一個後院烏煙瘴氣、烏七八糟的名頭是躲不掉了,讓整個總督府成了笑柄,讓其他未嫁的女兒也全嫁不出去了,就連定下婚約的,男方也急急忙忙來退親了。
榮國公一家子又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滿腦子的封建禮教,最是看重麵子活兒,這下好了,被朱柔這一通爆料,彆說迎娶寧銀月當世子夫人了,便是貴妾的名頭,都開始掂量掂量了。
畢竟朱柔這個母親如此不堪,行事也蠢,她孤身一人養大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裡去?
有其母必有其女,榮國公府哪敢要個攪-屎-棍進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