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終於讓言渡合上了手中的書。
他又一次看向她。這回,直直盯著她看了須臾,接著才很平靜地問:“你想說什麼可以直說。”
韓錦書皺眉,心想這還真不太好說。她總不能直接衝過去一把摟過他的肩,對他說“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受刺激了,還裝個什麼勁,白月光不理你吧?所以你愛而不得心裡很苦吧。惦記了這麼多年都沒能在一起,明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還是趁早放棄彆折磨自己得了”?
韓錦書清清嗓子,換上副知心姐姐的語氣:“也沒什麼。我就是想跟你聊一聊,你那個喜歡很多年的人,幫你紓解紓解心裡的苦。”
言渡:“。”
言渡盯著她:“韓錦書。”
韓錦書:“嗯?”
言渡:“有沒有一種可能。”
韓錦書:?
言渡語氣淡而平穩:“我那個惦念多年的朱砂痣白月光,就是你呢。”
韓錦書:“。”
簡簡單單數個字,瞬間令整個臥室鴉雀無聲。
窗外夜空靜謐,晚風輕拂。兩人安靜地對視著,周圍一切仿佛都變得模糊,他們的眼中唯一真切清晰的,隻剩下彼此,一切都安詳美好得不可思議。
一秒鐘過去,兩秒鐘過去……
第十秒的時候,韓錦書沒忍住,非常無語地回了他一記白眼,衝口而出道:“我好心好意想來替你排憂解難,開導你安慰你,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我們總共才認識七百多天,你又從小生活在羅馬,請問言老板是在少年時期的春夢裡摯戀我多年嗎?”
言渡:“。”
言渡:“……”
言渡臉色沉下來,彆過頭,閉眼捏了下眉心。
須臾,他書也不看了,隨手把書往旁邊一撂,伸手握住韓錦書的胳膊,涼涼道:“時間不早了,給我過來睡覺。”
韓錦書揮動手臂掙了掙,不爽:“鬆開哈。我頭發還沒吹乾。”
言渡拉著臉,把她拽過來,大掌在她腦袋上揉了把。果然濕漉漉一片,後腦勺一大片的頭發都還在淌水。於是也不說話,徑自握住她的腰往上一提,拎小雞仔似的拎起來,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坐好。
然後接過她手裡的吹風機,重新打開電源,一手輕輕撥散她腦後的黑發,捋開,一手用吹風機給她吹。
頭頂嗡嗡嗡,嗡嗡嗡。
韓錦書整個人被言渡麵對麵圈在他懷裡,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氣鼓鼓的,又覺如坐針氈。
她瞪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頷,默了默,試著伸手去搶吹風機:“我自己來。”誰要他幫啊。
言渡長臂微抬,把她不安分的爪子拍開,繼續麵無表情地給她吹吹吹。
又這麼僵持了片刻。
韓錦書再次開口,說:“我覺得……”
話沒說到一半,便被言渡沒什麼語氣地打斷:“你現在不要說話。”
韓錦書:?
韓錦書更暴躁了:“為什麼不讓我說話?”
言渡臉色不佳,低眸看她一眼,虎口箍住她小巧可愛的下巴輕輕一捏,她臉頰被擠壓,嘴唇瞬間凸起,形成一個粉嘟嘟的“3”。
言渡手上的動作很輕柔,語氣卻極其不善:“這張小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就沒一句是我愛聽的。所以,你閉嘴。”
他不讓她說,她就不說,那她的麵子往哪兒擱。好心被浪費,韓錦書本來就有點憋屈,逆反心理上來了,故意仰起臉往他湊近了點,膩著嗓子,用這輩子最欠扁做作的聲音,在他耳邊媚聲軟語:“不是說我就是你喜歡的人嗎?言渡先生,你對你家女神白月光的耐心和好脾氣,不會就隻有這麼一點點叭?”
韓錦書本是天生的尤物,可她工作能力強悍,日常的性格又宅宅的懶懶的,極少展現出自己女性化到極點的一麵。
此時媚眼如絲軟下嗓,頓時妖氣衝天。
吹風機的電流聲戛然而止。
言渡關了電源。
他手持吹風機,垂眸看著他,表情非常、非常、非常的冷靜:“這位姓韓名錦書的小姐。”
暴君的情緒管理能力一貫滴水不漏,今天這種依稀的慍色,顯得尤為稀奇。
韓錦書端詳著言渡的麵部表情,見他眸色漸冷,決定見好就收,不繼續惹他生氣了。於是坐正身子,清清喉嚨,變回正常狀態:“請指教。”
言渡沉聲,盯著她一字一頓:“你是不是,欠上。”
韓錦書:“……”
韓錦書感知到危險逐漸逼近,擺擺手,說:“好了好了,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再說了,也是你先拿我開玩笑……”
話音未落,下巴被言渡猛地鉗住,抬高。
韓錦書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一個突如其來的吻便猛然壓下,疾風驟雨,驚濤駭浪,掠去她所有呼吸。
韓錦書整個人呆了,沒等她回過神,言渡又已丟開吹風機,單手拎著她往懷裡一撈,走向了臥室裡那扇落地窗。
唯一的床頭燈熄滅。
昏沉沉的黑暗由夜色的儘頭彌漫而來,籠罩了內外兩個世界。
新雪融進熱茶。一雙男女,在某些時刻確實可以親密至極,親密到你成了我,我成了你,親密到四周的空氣都變化味道。
事實證明,惹怒暴君的結果著實可怕。
第二天,韓錦書腰快折,腿快斷,整個人幾乎快要散架,眼睛都睜不開。困乏難言間,一陣手機討厭地鈴聲響起,將她硬生生鬨醒。
“叮鈴鈴——”
她渾渾噩噩從一片狼藉的被窩裡鑽出來,伸手在床頭櫃上摸索。抓到手機,看都不看便滑開接聽鍵,道:“喂?”
聽筒裡傳出一個清潤男聲,帶著幾分遲疑幾分尷尬,恭恭敬敬地道:“小姐早上好,我是弗朗,麻煩請BOSS接電話。”
韓錦書:“…………”
韓錦書一僵,機器人似的將手機拿遠數公分,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她誤接了言渡的電話。
下一秒,五指一空。一隻手橫空伸出,把手機給拿了過去。簡單嗯哦幾聲之後,這通電話便掛斷。
韓錦書趴在床頭櫃上還有些沒回過神,隨之腰上一緊,被人勾回被窩。
言渡把韓錦書連人帶被子給裹進懷裡,抱好,然後低頭貼近她耳邊,眼也不睜懶洋洋道:“長記性沒有?”
他縱欲後的聲音很沙啞,沉沉的,性.感得勾人魂魄。
韓錦書聽出他話裡的弦外之音,腳指頭都差點染成紅色,悶悶的,氣死了。一動不動不做聲。
言渡也不催她回複,閉著眼輕笑一聲,又貼著她耳朵,嗓音低啞道:“記清楚,下次再口不擇言,可就不會這麼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