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Chapter 60(2 / 2)

廝磨 弱水千流 19368 字 7個月前

人群裡一時鴉雀無聲。

記者們被她最後一句懟得啞口無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尷尬。最後悻悻地走了。

此時某晚報直播間內,彈幕滾動:

彈幕1:……我怎麼突然覺得要反轉了?

彈幕2:感覺有反轉,韓錦書太鎮定了,一點都不理虧心虛的樣子欸。

彈幕3:演得真好。

彈幕4:說起來,那個網友確實從始至終都沒放過實錘啊。一直就在各種賣慘,然後就有分析帝跳出來帶節奏說是盛世和俞氏集團害她……

彈幕5:對啊,錘呢?

……

誰也沒有料到,這個被記者放出去蹭熱度的直播,令整個事件的輿論風向,在幾個鐘頭內便發生了變化。

原本幫著“受害者”痛罵韓錦書的網友,在發現那個“烏鴉不會飛”一直沒有提供出任何有力證據後,對她倒戈相向,紛紛在她的評論區質疑,讓她曬出和盛世醫美方簽訂的手術協議。

“烏鴉不會飛”銷聲匿跡,直至下午六點半,都沒有再冒泡。

“哼,真金不怕火煉。”

姚薈薈感到很解氣,哼哼道:“這麼喜歡造謠中傷彆人,讓她也嘗嘗腦袋都被罵裂的感覺。”

“這位可愛的助理小姐,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韓錦書指了指手上戴的表,拎起包包,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你要繼續加班還是回家,隨便你。反正老板我要拜拜了。”

姚薈薈哭笑不得,心想,她明明是在為老板抱不平,怎麼看老板這態度,渾不在意。

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姚薈薈嘿了一聲,挑挑眉打趣:“大小姐今天不當工作狂啦?這麼準點兒走。趕著去做什麼要緊事?”

大小姐回答:“當然要緊啦。我要跟親親老公約會。”

*

姚薈薈的性格,本就嘰嘰喳喳有些聒噪,微博的那件事,讓她翻來覆去碎碎念,念了一天。

離開盛世,韓錦書耳根清淨一身輕鬆,心情跟著好幾分。又想到馬上要見到言渡,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昏暗暮色中,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盛世樓下。

韓錦書雙眸晶亮,拎著包,幾乎是一蹦一跳地飛奔過去,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可走進過去一瞧,駕駛室裡照舊坐著司機阿傑,後座裡側那個位置,卻空空如也。

韓錦書愣住,臉上笑容驟然凝固。

沒等她開口詢問,阿傑便先彎起唇,恭敬地開口。對她說:“錦書小姐,上車吧,是言總讓我來接你。”

韓錦書滿腹狐疑地拉開車門,坐進去之後才問:“言總讓你來接我,那他自己呢?”

“言總下午就去城南療養院了。”阿傑邊回答,邊發動汽車引擎,“出發之前,他吩咐我六點鐘準時到盛世樓下來接你。”

城南療養院?

聽見這個地名,韓錦書怔了下,隱約猜到什麼。她心頭湧起絲絲擔憂,看著阿傑的後腦勺試探道:“言總去那裡待了一下午?”

阿傑說:“是的。”

聞言,韓錦書心頭憂慮更濃幾分,又問:“我們現在也是去城南療養院嗎?”

“對。”

阿傑不愧是言渡身邊的老司機,車開得又穩又快。邁巴赫一路飛馳,數分鐘後,抵達城南療養院住院部。

療養院分為生活區和醫療區,平日裡,健康狀況相對平穩的老人都是在生活區居住活動。隻有生病或者發生意外等緊急情況,才會被轉入醫療區的住院部。

韓錦書坐在車裡,透過車窗往外看,見阿傑直直把車開到住院部門口,心中升起一個不祥的預感。

下了車,恭候多時的弗朗迎上前來,含笑喊了聲:“錦書小姐。”

“怎麼回事?”韓錦書大步往住院部裡麵走。剛才在阿傑麵前,她不好多提多問,對著弗朗這位第一心腹大臣,終於可以暢所欲言。

她語速稍快,有些焦急:“阿傑說言渡下午就來了,是不是南姨出了什麼事?”

弗朗助理永遠是那副溫和儒雅的模樣,平和道:“下午的時候,院長給我們打來電話,說南姨洗澡的時候忽然暈倒,被送進了急救室,診斷是突發性腦梗。”

“腦梗?”韓錦書悚然一驚,更急:“那、那南姨現在怎麼樣了?”

弗朗回答:“一個小時之前已經脫離危險,生命體征平穩。”

聽見這話,韓錦書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念叨道:“幸好幸好,菩薩保佑。”

一路小跑上樓,在住院部頂層的VIP單人病房裡,韓錦書見到了才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南姨,和那個讓她心心念念整日的男人。

南姨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雙眸緊閉,呼吸平緩,身上的心電監護儀已經撤去。

言渡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清冷的麵容仍舊看不出太多情緒。

餘光裡看見韓錦書的身影,言渡徐徐側過頭去。冷冽無波的視線在觸及她的臉蛋時,忽而變得繾綣。

他沒有說話,隻是無聲地朝她伸出右手。

怕吵醒南姨,韓錦書的動作很輕,墊著腳,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

她走到言渡麵前,自然而然便把自己的手放進他寬大有力的掌心,然後收攏五指。

韓錦書垂眸打量著言渡的臉,幾秒後,她雙手用力握了握他,輕聲溫柔道:“你不要太擔心。老人年紀大了,身體難免出點小意外。南姨一定很快就又生龍活虎了。”

姑娘的手掌指骨纖細,小小的,觸感柔軟,溫暖地包裹住他的右手。

言渡眸色深沉。他盯著她看了會兒,沒有說話,隻是站起身,牽著她悄無聲息離開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韓錦書奇怪地眨眨眼,將聲音放大些許:“我們不再陪陪南姨嗎?”

言渡說:“等下回來。”

韓錦書不解:“那我們現在又去哪裡?”

言渡語氣淡而柔:“帶你去吃飯。這個時間點,你該吃晚餐了。”

韓錦書:“。”

韓錦書就這樣頂著滿腦袋黑線,被溫柔的暴君一路牽著走,牽進了療養院的餐廳。

這個餐廳是城南療養院的食堂,平時老人們吃飯,都是護工把餐食端進房間,餐廳幾乎不怎麼使用。

此時夜幕低垂,偌大的餐廳裡隻給大老板和夫人留著一盞燈,也隻有韓錦書和言渡兩個人,

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事,又是她和俞沁微博被汙蔑,又是南姨遭遇意外,韓錦書其實沒什麼胃口。隻隨便要了幾樣小菜填肚子。

胡亂幾口吃完,她拿紙巾擦乾淨嘴,正準備拉著言渡回病房。對麵卻冷不丁拋來一句話。

嗓音清清冷冷,很好聽的一個短句:“情書,對不起。”

韓錦書:“……”

韓錦書愣住,旋即嗖一下抬起腦袋。

言渡坐在她對麵的餐椅上。麵前的食物,他一口未動,從頭到尾就隻是平靜而筆直地注視著她。

“……對不起什麼?”韓錦書很茫然,更多的卻是錯愕。

她沒聽錯吧。

言渡,居然會跟人道歉?

韓錦書:“你怎麼忽然跟我道歉?”

言渡盯著她的眼睛,柔聲道:“今天你遇到麻煩。可是南姨突然出意外,我在這裡守了幾個鐘頭,沒能第一時間陪在你身邊。”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又沒怎麼樣,你陪我做什麼,當然應該來守著南姨呀。”韓錦書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又覺好笑:“你……就為這個跟我道歉?”

言渡搖頭:“不是。”

韓錦書又不懂了:“那你是為什麼?”

言渡回答:“作為你的丈夫,我本應該將你保護得很好,讓你每天都開心,快樂,無憂無慮。讓你接觸到這些煩心事,是我的錯。我感到很自責。”

韓錦書汗顏:“……你隻是跟我結個婚而已,又不是賣給我了,不用對自己要求這麼苛刻吧。這件事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你完全沒必要自責道歉。”

韓錦書想了想,又說:“世界上什麼人都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隻要是在世界上生活的人,都會遇到煩心事。避免不了的。”

言渡黑色的眼睛深深看著她,片刻,他溫和地說:“所以,這就是我以前想把你藏起來的原因。”

韓錦書呆住:“……藏?起來?”

他在說什麼?

“對。”

直視她亮晶晶的明眸,言渡輕聲續道:“以前我總覺得,這個世界醜惡猙獰,會令你苦惱,把你弄臟。所以,我想把你藏起來,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找到你,保護你,觸碰你,擁吻你。這樣,你就能被保護得很好,因為你完完全全,隻屬於我一個人。”

韓錦書:“。。。”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韓錦書突然有點不知道,怎麼回言渡這番話。

好變態。

好可怕。

但是……又讓人怪羞恥的。

韓錦書眯了眯眼,沉思了十秒鐘左右,然後站起身,走到言渡身前,伸出手,把他的腦袋嗖的下摁進懷裡,緊緊抱住。

言渡:“?”

這時,小姑娘一記親親,烙在他的眉心處。力道之重,氣勢之足,甚至帶出了一聲響亮的“啵”。

言渡被她一吻,略微怔了下,渾身都有刹那的緊繃。

他下意識伸出雙臂,抱緊她柔軟纖細的腰。

緊接著,言渡又感覺到,軟軟的小手開始撫摸他的臉頰,溫柔緩慢,充滿了某種未知的同情與憐愛。再然後,她的嗓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很認真地問他:“老公,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吃藥藥?”

言渡:“…………”

韓錦書發誓,她問這句話,真的沒有丁點諷刺攻擊暴君的意思。純粹是發自肺腑,予以他來自妻子的真摯關懷。

因為,她真覺得,言渡病得不輕,藥不能停。

那邊廂。

言渡腦袋被韓錦書裹在懷裡,靜兩秒,撩起眼皮看她,很冷靜地問:“韓錦書,你是不是想被我摁在療養院的食堂親死。”

韓錦書兩條眉毛打了個結。

視野中,暴君說這話時,整個人又恢複成正常狀態。帶著點清冷,帶著點散漫,和他獨有的傲慢矜貴氣。

她不由一個麵露難色。

自家這個變態老公,近來開始在“變態大佬”與“變態王者”之間反複橫跳,無縫切換,老實說,她還有點適應不過來。

不過,隻要他是言渡,韓錦書早晚可以習慣。

思索著,韓錦書嘴角綻開一抹甜暖的淺笑,腦袋埋低,紅撲撲的小臉湊近言渡,在他漂亮的薄唇側隅,印上個吻。

“勸你以後少說這種威脅我的話。”

她清清嗓子,音量不大,分明羞窘得臉色如火,卻強行擺出副拽兮兮的樣子,“誰不知道你喜歡我喜歡得要命。亮了底牌,就要做好一輩子被我吃死死的覺悟。”

言渡挑起眉,輕輕捏住她圓潤微翹的小下巴,輕吻她的唇,“小情書,誰給你的膽子這樣恃寵而驕?”

她紅著臉,脫口而出冒出幾個字音:“老公呀。”

言渡故意貼過去,明知故問:“誰?”

韓錦書察覺他使壞,臉更紅,一拳頭砸他肩膀上,“狗!”說完不想理他,轉身徑直走出餐廳。

每走兩步,手一緊,被一隻大手捏住。

她麵紅耳赤地把手往回抽,他似笑非笑不肯放,就這樣拉扯兩回,旁邊經過的護工阿姨都忍不住偷瞄他們。

韓錦書臉皮薄,更不好意思,趕緊反手一拽,拉著言渡匆匆離去。

療養院的夜晚靜謐祥和,市中心看不見的點點繁星,是這裡的常客。他和她牽著手前行,幾分鐘都沒見誰說話。

須臾,韓錦書想起什麼,驀然問言渡:“對了老公。你好像一直都很關心南姨,她和你有什麼淵源嗎?”

言渡一時無言。

良久的沉默過後,他再次開口,臉色很平靜:“南姨對我有養育之恩。”

韓錦書聞聲,目露訝色。她詫異地啊了聲:“可是,南姨不是說自己是蘭江人嗎?你又說你是南姨養大的,我怎麼越聽越糊塗。難道你小時候,是南姨在意大利照顧你?”

“不是。”

言渡轉頭,視線定定落在韓錦書臉上,“我從出生起,就生活在蘭江。”

韓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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