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自己被人狠狠放棄, 甚至被殺人滅口。
福貴APP的負責人迸發著狠厲，狠狠咬著手指頭。疼痛逼著他瞬間清醒了過來，在狹窄的空間裡, 他嗅著濃濃的血腥氣, 忽然間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些血色，那些惶恐不安的神情……
一張張的臉龐似乎能與此刻的自己重疊在一起，讓他不看鏡子, 都能清晰的看見自己這一刻的落魄。
但他絕不會求饒。
這樣隻會讓發號施令者愈發猖狂。
死死咬著牙，福貴APP的負責人狠狠撕扯自己的衣服, 咬著牙撕下三塊，顫栗著寫上【李子霖十億陸琴雅殺顧翎】十一個大字。即便自己看不清楚字跡，但對他來說這已經是他在最短時間想到能夠拖李子霖一起死的最好辦法。
血液檢測分析, 橫道分析, 這些高科技技術總能分辨出大概模樣的。
回想著自己知道的技術，福貴APP的負責人拔了頭發用來將碎片係成卷，張口就逼著自己一口口吞下去。
死也拉李子霖陪葬！
正吞咽的翻白眼時，李子霖隻覺得自己忽然間回光返照, 看見了光芒, 看見了神仙下凡，“救……”
前來的警察瞧著兩眼瞳孔都快要潰散的犯罪嫌疑人，忙不迭示意同事低調的抬走搶救。他橫掃了眼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員工們，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打內線：“小王子快遞即將開啟航運，小矮人一號發送皇城太醫院, 請注意接收。”
接收到消息的燕城公安局局長安排好人員在燕城華商國際私立醫院等待。
確定福貴APP負責人活過來後, 警察們還沒鬆口氣, 就見對方掙紮著起來, 怒氣衝衝, 不顧自己被開膛破腹的痛苦，咬牙切齒著：“我……我要舉報，我要自首立功，我能推測的出來，顧翎飛機失事，星耀顧總顧翎飛機失事是人為的！跟李有關！”
一句話震的在場所有警察一愣。
有年輕氣盛的沒忍住問：“這麼配合？”
迎著對方眼裡明晃晃的狐疑，甚至還有一絲的警惕，福貴APP的負責人磨著牙，感受著麻醉後的疼痛，冷笑著開口：“我跟著他混，隻求錢！隻琢磨著有個富N代罩著，背靠大樹好乘涼，好知道些內部消息。他卻這麼待我，要我死，我不弄死他，不查個清清楚楚，萬一他借著他那個好爹逍遙法外怎麼辦？”
福貴APP的負責人獰笑一聲，橫掃在場所有人，氣勢洶洶道：“讓你們局長過來，局長！我知道公安等級，我看過整個公安網相關資料，認得清楚誰是誰！不讓你們大領導來，我絕對不會交代李到底是誰，李的好爸爸是誰！”
負責的警察們聞言氣得翻白眼，但無奈線索最重要，因此還是磨著牙跟領導請示。
局長一個小時後悄然到達病房，麵色沉沉的看著真跟回光返照一樣，麵色還有些紅潤的富貴APP負責人。
定定的看著局長好半晌，確定是燕城公安局局長後，富貴APP負責人眼裡些困惑，直接問：“我現在在燕城？”
“你以為你們的事情天、衣、無、縫嗎？”局長麵無表情的問了一句後，就不再開口說話，隻揮揮手。
下屬見狀立馬連線柏川，“你既然背的熟整個公安網的資料，那認得柏川，認得顧翎的助理吧？”
猝不及防聽到這話，富貴APP負責人看著映入眼簾的視頻，看著含笑跟他打招呼的柏川，嚇得倒抽口氣：“你……你……你……你們……”
柏川瞧著麵色驟變的負責人，涼涼開口：“感謝你們啊。可惜你們怎麼不查清楚我們的資料呢？燕城地獄模式卷王卷出來的競賽金牌得主，世界奧林匹克競賽得主，知道嗎？”
傲然一昂頭，柏川拍拍身旁的李敏昊：“知不知道老李還能開戰、鬥、機？某些人想要我們死，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陸雅琴這醫、美、貸，這裸、貸，都是你們設計的吧？你這個豬腦袋怎麼不想想誰在論壇上發言，矛頭直接指向福貴APP呢？”
萬萬沒想到對方說的竟然清清楚楚，福貴APP負責人聞言克製不住的顫抖：“你們……你們真的……真的知道……”
柏川冷笑一聲，拿著平板指著對方看得清清楚楚：“你的後台早就在我監控之中。”
說完還朝李敏昊一挑眉。
李敏昊迎著柏川的提示，立馬露出凶相，帶著殺氣，像是能夠穿透屏幕，直接襲擊福貴APP的負責人：“老實交代！這是國家給你的機會，否則我直接暗中做掉你們。”
迎著雙眸燃燒著火焰的李敏昊，福貴APP負責人隻覺得自己心理那點儀仗完全消失不見了。他追過債見手下混混砍傷過胳膊手指頭等等，也算見過血。但這樣的膽量，在李敏昊這個保鏢，這個傳說中精英退伍的軍人麵前完全不夠瞧。把人設計死了，要是不求國家保護著，他沒準真能被人收拾了。
“我交代！”福貴APP負責人唯恐自己交代晚了，連立功的機會都沒有，忙不迭的開口：“看過《康熙微服私訪記》吧？那些小太監拿著皇帝的字畫出去賣，李子霖也基本這套路。他跟韓董身邊的助理，甚至跟韓家那些清潔工之類的關係都挺好。彆小瞧這些人，密密麻麻的也能支起來一張網，甚至還能跟其他豪門的助理們互相有聯係。”
“他在韓家伏低做小的，可對我們卻跟大爺一樣。我先前了為錢低眉做小，但也想著要拿著他的把柄，所以跟蹤過他。”
“福貴APP理財的前身是賭博。就是殺豬盤常用的那種炒股軟件。我本來就是設計師乾這個發家的，也有些境外合作夥伴。後來遇到李子霖，跟人合作，才開始洗白，搖身一變成正兒八經的理財軟件。可是他的投資眼光也不好，賺錢還不如放銀行吃利息。所以就又乾回老本行，順道乾醫、美、貸，以及包裝最好的學習貸款。學英語嘛，大學生國際化，這個他有點資源，開個培訓班，瞎忽悠學生報班，說學好英語進國際大公司。”
“另外跟考公的培訓機構學習。現在培訓費都三四萬的。剛畢業的學生，尤其是小城鎮又考公務員的，哪來這麼多錢，就忽悠他們貸款。這個APP，不再大城市發展，在十八線小城市比較多。”
“…………”
這一句句的似乎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一般，甚至還有些跟時間賽跑的急迫感，哪怕對方神色沒有一絲悔改，隻是魚死網破的決然，隻有被嚇怕後的惶恐。
但也因此警察們才更加的怒火燃燒，更加的憤怒不已。
詐騙份子這高高在上的腔調，這緊跟最新的社會熱點：考公、容貌焦慮、學曆焦慮等等，想儘一切辦法做切入點隻為詐騙。
像這樣的APP，像這樣的詐騙犯也不止一個。
眾人心理都沉甸甸的。
局長壓著心中的憤懣，再一次開口，輕笑著：“除了你的口供外，除卻陸琴雅外，還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嗎？你不也是知法懂法犯法的，知道如何遊走法律界限。他沒準比你聰明，都能讓你放鬆警惕，暗中除掉你。”
冷不得聽到這話，福貴APP的負責人隻覺得自己似乎被人狠狠的嘲諷了，憤怒旋即充斥了全身，脫口而出：“我都反跟蹤過李子霖了，我……我……”
在怒火的支撐著，他忽然眸光一亮，止住渾身的痛楚，道：“他……他兄弟有個小情人。這小情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娛樂圈應聘。轉賬也是我這邊的渠道轉過去的。然後顧翎就在皇庭出事了。對！這個肯定也是他暗中指引的。據說韓家老傳統了，繼承人要是出點事，要是違法犯罪，尤其是吸、毒，那就沒有繼承權了！”
說著，福貴APP負責人言之鑿鑿：“他們兄弟姐妹之間是有分工合作的。肯定是這樣的。這樣互相拿捏對方把柄，這樣證據鏈條不完整，就無法起訴。且他們還可以互相作偽證！”
“聰明人犯罪都這麼乾的。”
在場所有人：“………………”
以線人身份旁聽的柏川和李敏昊：“…………”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自己的慶幸。
慶幸他們叫老厲“接走”了顧翎。
否則他們三人，能夠集體撞牆了。
皇庭那一夜，可是他們三人的奇、恥、大、辱！
早知道就報警了。
沒準就不會淪落成黑戶。
也不至於現如今絞儘腦汁的猜測絞儘腦汁的想各種可能，琢磨著這負責人話是不是真的，琢磨著要是真的，那毒怎麼換成了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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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福貴APP負責人能交代的全都交代了，局長叮囑警察做好安全保護工作，“便衣，彆露出你們這廳裡廳氣的模樣，在這私人醫院，學學有錢人什麼模樣。”
哪怕有人想得到他們燕城公安局是指揮大本營，派人暗中盯梢著警局大門，盯著車輛往來，但也絕對想不到這一回他們闊氣的，受傷的犯罪嫌疑人塞國際私立療養院！
腹誹著，局長低調的接連換車才回到辦公室。
捋了捋口供中有用的信息後，局長看看反饋回來的各種消息，沉默再三，拿內線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瞧著被自己叫過來的溫副組長許久，他才緩緩開口，“小溫，你立馬交接好相關的工作，親自去把秦甜甜他們接……”
局長舌尖一轉，麵色的躊躇變成決然，沉聲道：“不，去保護他們。秦甜甜他們先彆回來。國內就算有人狗急跳牆，手也沒那麼長，能伸到國外。在國外一群五顏六色皮膚的人群中，要避開國人也容易。”
溫副組長聽到這話，覺得莫名不已：“局長我是經偵警察。不提現在詐騙案是我專業領域，捫心自論，我的戰鬥力不敵秦甜甜身邊十八個保鏢。加上顧靖昱的十八個保鏢，他們母子倆身邊就有三十六個保鏢。其中二十個，還是退伍軍人。”
——論安全意識，秦甜甜論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從去年9月份秦甜甜機場被圍攻報警後，她就積極表達希望招退伍軍人當保鏢（五險二金全頂格報月薪兩萬年終獎二十萬）的意願。這對退伍安置工作來說也是件大喜事，因此他們也就幫忙牽線聯係了。
“要你嘀咕這些廢話？刑警過去那叫打草驚蛇。”局長聲音低了些：“顧靖昱的身份，這小王子還真是個小王子知道嗎？”
瞧著局長神秘兮兮的訴說，溫副組長沉默一瞬，然後小心翼翼的給局長倒杯茶：“您要是累得慌，回去休息休息？”
局長：“…………”
喝口茶潤潤嗓子，局長憋著氣，低聲：“咱們部長帶著人就差約研究院總部後勤保衛主任打群架了，對方才開了機密檔案，說顧靖昱原名韓靖昱，他親爸是向南機械集團的總經理，親媽是物理學家，研究東西涉密的。”
冷不丁聽到如此秘聞，溫副組長目瞪口：“不是說……說……顧翎私生子？”
“三年前夫婦兩帶孩子去海洋博物館玩，途中遭遇車禍去世。司機保鏢也都亡故了。唯有韓靖昱被父母護著，最後搶救回一命。”局長聲音更輕了些：“顧翎原名韓翎，是顧靖昱的親叔叔。”
“韓翎？”溫副組長不可思議，倒抽口冷氣，湊近局長，低聲回：“顧翎的戶口資料我看過，沒有曾用名。況且要是除卻海城那個房地產顧家舅舅外，顧翎還有親人，那他的遺產分配不可能那麼順利啊！”
說著溫副組長都忍不住強調：“法律規定第一順位繼承人配偶、子女、父母。要是顧翎父母還在世，所有處理顧翎遺產分配的律師和財務審計都得職業失職，咱們戶籍管理也是失職！”
聽得不亞於空穀驚雷的回應，局長看著上火的得力乾將，靜默一秒，慢條斯理的喝口茶，壓壓自己的火氣，道：“你先前不是要調查飛機失事嗎？覺得因為利益。這不主要利益來了，你震驚什麼？”
被如此反問的溫副組長沉默的給自己倒杯茶，“您能說重點嗎？”
“顧翎的親生父親是韓氏集團的董事長韓思維。”局長說完之後，靜靜的看著溫副組長。
溫副組長冷不丁聽到這個回答，直接被嗆了個驚天動地，“韓思維？”
“曾經的世界首富？金融巨鱷，90年代金融危機時跟外國遊資對撞，碾壓外國資本大賺一筆的那個韓思維？”
“不愧是專業經偵人士。經濟領域還是挺懂的。”局長豎起大拇指給自家得力下屬點個讚：“這位韓董自身能力有，且韓家還是南洋華僑，想當年熱血歸來抗戰，報效故國。因此呢，現如今的韓氏集團，除卻韓董自身創立的金融投資業外，還有韓家祖祖輩輩經營的造船、貨運、海洋工程製造、機床等實業。”
輕描淡寫說完自己被震驚到的產業鏈，局長莫得感情總結：“韓董有錢有威望有人脈，算寶塔尖尖的大人物，身家據說萬萬億的，看不上顧翎這點小錢。”
溫副組長表情一扭。
“但是韓董挺花心，六個老婆，孩子親生的養，非親生的也大氣，養。現在一個足球隊，據說家產爭的有點激烈。老大老二都是原配夫人的孩子。原配姓顧，海城房地產那個顧。”局長介紹著，抬手按著額頭青筋，訴說自己忙碌了一天一夜連軸轉得到的消息：“老二顧翎據說跟韓董鬨得很僵。這父子倆直接簽過斷絕父子的文件，以及互相放棄繼承對方遺產的協議。所以顧翎遺產分配韓董壓根不用出麵。”
頓了頓，局長還總結了一句：“咱們不算失職！”
聽到這聲寬慰，溫副組長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喝口茶緩緩自己的心跳聲。
見狀，局長也喝口茶，確定下屬心情平複了，才繼續道：“韓董的私人財產分配不提。這韓家還有祖宗基業！據說韓家家產繼承法則是按著古代嫡長子繼承製原則，大少爺繼承八成家產，確保長房一脈的核心領導力，也確保商業股權牢牢掌控在韓家人手中，擁有對公司的決定權。”
“…………可以理解。”溫副組長點頭，“商業世家基本都這樣，要是均分財產，那豈不是沒人有話語權，政出多頭，會影響公司發展。”
“可目前韓家的情況是順位繼承人大少爺車禍，二少爺飛機失事。要是全都不是意外，是人為。這事就嚴重了。”
溫副組長表情也跟著凝重起來，“這接近壟斷的實體巨頭公司要是因為內部新舊繼承人交接不順，動蕩不安的話，恐怕會波及下遊產業鏈。”
“大大大……”局長瞧著重點抓一半的得力乾將，乾脆點明：“大領導的意思是要查清楚是韓家內部爭權導致的禍事，還是因為物理學家。”
最後一句字說完局長整個人都肅殺了些，“懂嗎？”
溫副組長瞳孔猛得一震，瞬間正襟危坐，肅穆至極：“請您放心，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瞧著肅穆的溫副組長，局長滿意的點點頭，交代道：“你這回去呢，那小王子對你不是有好感嘛，你可以旁敲側擊問問。但要記住這孩子因為車禍患上創傷應激症，不願意談，就不能逼知道嗎？”
“知道。”
“另外不要讓他們母子倆知道還有幸存者，也不要讓秦甜甜知道顧翎還有父親。”局長說完歎口氣，“反正咱們大領導那口氣，用你們小年輕的話來說，你品，你細細品——”
“韓思維老了。”
“然後還這樣，”局長回想先前視頻畫麵，屈指在自己的搪瓷杯上敲了敲，模仿著頂頭上司的腔調：“哎……留餘慶，勸人生，濟困扶窮，休似俺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減，上有蒼穹！”
瞧著說著說著還悵然歎息起來的局長，溫副組長頂著滿臉問號：“這……這……這好像是《紅樓夢》有關巧兒的判詞吧？這說一半留一半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局長莫得感情：“所以我琢磨著咱們先做好分內的事情。把他們母子倆安全起碼保護好。”
“是！”
看著應得鏗鏘有力，表情絲毫沒有任何不滿的溫副組長，局長輕咳了一聲，幽幽提醒：“我派你去保護，你要是留在專案組，沒準因公升遷。”
“公事重要，升遷不升遷的，我還年輕呢。”溫副組長笑了一下，“您放心，我知道輕重緩急的。”
“我的意思是，你學會管理，自己的組員安撫好，彆讓他們踹我門問原因。”局長道：“我跟你說的事情現在全都保密級彆。至於對外，你就說保護他們母子倆，順帶去國外抓在逃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