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翎一怔。
“你什麼時候回來一趟，咱們需要私下好好密聊！”
看著如此凝重表情的秦甜甜，顧翎隨之腦海飛快回憶著自己在韓家書房看到過的資料，眸光暗沉了幾分：“好。我馬上安排！”
就在小夫婦兩討論著公事時，韓董看著自己剛加上的微信號，憋住點讚的衝動，一條條朋友圈看過去，沒忍住連連歎氣。
這逐漸活潑，甚至皮實的，不像老大夫婦，倒像是老二夫婦，整一個熊孩子了。
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有病的模樣。
尤其是這凡爾賽至極的要求：“媽媽，你倒是催我做作業啊！”
“媽媽，你凶我啊！”
“這一屆家長太難帶了，我現在懂這話什麼意思了！媽媽，難怪爸爸說你是戰鬥鵝，真的，你上輩子妥妥折翼的數學小土鵝。”
韓董聽得這越發拽起來的話語，捂了捂臉。
哎喲！
這討打的！
韓董感慨著，等聽到儀器滴滴的提醒聲，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看了半宿。於是忙不迭退出朋友圈，撤掉所有信息，然後淡然的打開碧水文學網站，找了一篇，裝作熬夜看的模樣。
助理收到反饋的消息，一入內，就瞧著韓董還裝模作樣的蓋被子遮掩燈光，重重咳嗽了兩聲：“韓董，該休息了。”
“我知道，彆催。”韓董磨牙：“這碧水網站崩的，比你還準時呢。你說說顧翎這摳門嗎？都控股了，為什麼還不換服務器。”
“網站特色。為了像您這樣熬夜看的人健康。”
“我其實也不是熬夜看，就是……”韓董憋住笑：“就是看顧翎這狗犢子ooc，挺爽。你記得給最ooc的投雷，讓這衝上榜單，然後拍成網絡劇。”
助理聽得如此爽朗的笑容，尷尬的點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操作的漂亮。”
“很好！”韓董聞言握緊手機，美滋滋的睡覺。
等他一覺醒來，早已中午。
慢慢悠悠的喝完粥後，韓董本想拿手機再看一眼朋友圈，可拿起手機的那一瞬間，忽然間覺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現了小星星。
“韓董。”助理見狀忙不迭的抬手想要攙扶。
“起猛了。”韓董扶著助理的手腕，站直了身。
定定的站了好幾分鐘後，他抬眸看著韓家絢爛多彩的花園，眼眸帶著一絲的狠厲，“不服老不行啊。”
“請孟……”舌尖一轉，韓董歎氣：“老孟來了也就那幾句話，沒準還埋汰我過度醫療。算了，你讓人把輪椅推過來，推著我走走。”
“是。”
五分鐘後，韓董坐上自己定製的智能輪椅，慢慢悠悠的將韓家繞了一圈。最後他抬眸望著在證物陽光籠罩下，似乎散發著一層迷人絢爛精芒的房子。
看起來巍峨的房子。
裡麵隻有他這個孤家老人住的房子。
屈指在輪椅扶手上敲了又敲，韓董垂首摸了摸自己的手機，喑啞著聲，“把族老他們叫過來，我這不服老不行。先安排好族內的事情，免得起紛爭。”
助理看著從未有過頹然，口氣甚至帶著些絕望的韓董，眼皮猛得一跳，低聲道：“韓董，您……您不是最近體檢報告都挺好的？這……”
“心累。”
“那我馬上聯係作者拍網絡劇，您看著翎少爺ooc的畫麵，開心開心？”
韓董緩緩抬眸看了眼助理，“又不是顧翎演的，我怎麼開心？你應該說廣播劇！起碼配音還能模擬顧翎的聲音對不對？”
“時髦點！”
助理從順如流時髦的說了一遍。
“網絡配音不靠譜，你派人請幾個口技大師，給我來念顧翎ooc的！”韓董吩咐完後，覺得自己又開心了些。
望著瞬間秒變臉的韓董，助理靜默了一瞬，顧不得感慨如此父慈子孝的畫麵，點頭若小雞啄米。
而韓董暢想著聽“顧翎”出醜的畫麵，心情愉悅的等到族老們前來。
抬眸掃了眼神色各異的族老們，他也不玩什麼套路，直白無比的開口：“我做了個夢，夢見老爺子呢破口大罵，說我不成器，讓他至今連孫子都沒見著。所以我想了想，孫子嘛！他一個族長豈能這麼狹隘是不是？族親不也是孫輩？”
“所以你們安排安排，後天讓孫輩，以及重孫輩都過來，給老爺子掃個墓，免得他入夢罵我！”
聽到這個無厘頭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要求，族老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族老會的副會長弱弱開口問：“韓董，您……您這個意思真是掃墓而已？不是我們這些個老東西胡思亂想，實在是你這事辦的太讓人想入非非了。這膝下……”
“三叔，您……您轉個彎啊。”韓董打斷了猜想，板著臉，冷冷道：“那個誰不就是靠著爺爺寵嗎？現在給他爺爺掃墓，他來不來就看他了。我台階給下了的！你們都彆賴我絕情冷酷啊！”
瞧著這硬邦邦開口的韓董，副會長笑得幾乎合不攏嘴：“好好好，我懂了我懂了，我知道該怎麼辦了。就說嘛，父子間哪有隔夜仇的！”
“韓董，可是你時間給的太緊了。後天掃墓，那滿打滿算就一天時間！”有人看著眉眼間開心都不帶掩飾的族老們，沉聲道：“韓董，您既然都有心和解，不如時間再寬裕寬裕。小翎在圭城旅遊呢，這恐怕訂機票都來不及。更彆提我們還得從中說和說和。”
“小翎他們難道還沒回來嗎？這秦家出事都鬨的霸占熱搜好幾天了，我都看見了？”
“什麼事？”副會長愕然：“超鵝的事情，不是處理的很漂亮嗎？應援很大氣！秦甜甜也還算可以了。”
10G衝浪選手瞄了眼率先開口說秦家出事的族老，他的堂兄韓思程，手緩緩捏緊了手機，跟著露出茫然的模樣：“老六，你還關注熱搜？這秦家出什麼事了？”
族內排行老六的韓思程瞧著韓董落在自己身上的複雜眼神，歎口氣，一臉謙遜的開口：“也沒什麼，就是小柏啊不是這方麵有研究嗎？就給我弄個私人小程序。我這搗鼓著搗鼓著，就設置了特彆關注。畢竟秦甜甜也到底是小翎媳婦是不是？”
——他雖然不如韓思維，但是論孫子，妥妥他贏！
“秦甜甜還行，可是她這個家庭著實不行，太亂了。聽說秦甜甜的親爸和這個後媽因為秦婕進監獄的事情談崩了，鬨到學校了。最後秦甜甜的親爸拉扯著人，直接摔了。從法律角度，這事還有得判！”
此話一出原先帶著笑容的族老們齊齊麵色一僵，“要判刑？”
韓董環顧眾人，眼眸微微一眯，盯著韓思程，“你是專門來敗壞我心情的？還不你孫子韓靖柏會聊天！”
迎著韓董冷戾的眼神，韓思程身形一僵，但想想自家孫子的勸說，他還是挺直了脊梁與人對視：“我……我這不就如實一說，想炫耀炫耀孫子。咱們鬥氣這麼多年了，我又不是沒氣過你，需要這麼凶嗎？”
“你鬥氣也看看時間點。”副會長勸道：“你們一人少說一句，不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抓住主要矛盾，忽略矛盾的主次方麵！”
作為一個活生生被雞毛蒜皮曆練出來的哲學教授，副會長覺得需要跟自己和解：“要不然你做副會長。”
“三叔，您嚴重了，我聽您的，聽您的。”韓思程瞧著又一次和稀泥，確切說偏幫的副會長，努力擠出微笑，道。
副會長嗯了一聲，緩緩看向韓董，難得目光銳利，“韓董，您說一句實在的心裡話，是真心要顧翎回來的？你們父子倆不那麼倔了？”
“不然呢？我就算想要過繼，”韓董昂首挺胸，驕傲炫耀：“韓家子孫有比顧翎能耐的嗎？”
“那秦家我們需要派律師過去？”副會長聲音低了些，問。
“派什麼律師？”韓董老神在在的：“秦家捅出了窟窿，你才要威脅顧翎回來。”
“韓思維！”副會長聞言麵色一沉：“你不要以為你是族長我就不敢說你了，你這性情，真不行的。小翎也倔！你們父子倆湊一起，就是災難。”
“我是教你們套路！直接去勸，他聽你的話嗎？”韓董瞧著眉眼間帶著真摯擔憂，甚至還激動的急紅眼的老爺子，麵色柔和了一分：“你得讓秦甜甜去催枕頭風是不是？”
“可秦甜甜勸的了？”聽到這話，族老們互相使眼色：“這若是秦甜甜勸的了，還是小翎嗎？那狗脾氣！”說難聽點比茅坑的石頭還臭又硬氣！
“你們腦子活泛一點啊。”韓董老神在在，揮揮手示意眾人靠過來：“我還能活幾年，你們也還能撐幾年吧？把顧翎這狗犢子弄回研究領域，讓他好好專心抓技術。”
“所以去跟秦甜甜談。不要談什麼大道理，就跟秦甜甜說顧翎有才華，讓他研究AI領域，研究人工智能，機械智能……”邊說韓董瞄了眼跟自己作對的韓思程，瞧著人晦暗不明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讓顧翎報考研究院，蹭一下最近的技術。”
“抓技術應該的。”副會長點頭，“但研究院？”
“考進去也就五年就業期，是不是？”韓董微笑：“可對秦甜甜來說，這可以挽救她原生家庭帶來的缺憾是不是？有個為國搞研究的老公，說出去就好聽多了。”
“且她自己呢，有錢有閒老公國家盯著，絕無找小三可能性。她肯定會因此心動的。所以不是咱們求著那個孽障回來，是秦甜甜和那孽障小兩口的矛盾。”韓董道：“矛盾就轉移了，是不是？”
副會長聞言問的小心翼翼：“你就不怕顧翎考進去了，就不出來了？你還能跟國家搶人？”
“叔啊，一心搞研究他還有錢嗎？就秦甜甜那買買買的能耐，韓家忽悠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韓董低聲：“到時候顧翎的兒子拿捏在手裡，還怕顧翎不回韓家，替韓家打工嗎？”
眾人：“…………”
“你……你繞這麼個大圈子，折騰不折騰啊？”
“不能給顧翎臉，否則他要膨脹的！”韓董麵色不改，“就是要拿捏顧翎兒子！我都想好了，我要不去跟秦甜甜偶遇偶遇，以我的能耐……”
“等等，這事不急！”副會長毫不猶豫打斷，“我們討論討論。”
“對，不急。”
“不急，秦甜甜這個時候，家裡出事，正需要……”手肘被人敲了一下，開口的族老舌尖一咬，忍痛糾正：“正忙著。所以不急的。”
“不急的。”
韓董沉默的看著一個個勸說的族老，沉默的捏緊了手機。
他有那麼畜、生嗎？
敷衍附和的韓思程眼角餘光瞄著韓董，看人一副被打擾好事的不虞，瞳孔猛得一震。
等開完族老會議後，他一出韓家主宅，坐上車後就忍不住跟自己聰明伶俐的孫子韓靖柏訴說會議內容，邊忍不住說自己的揣測：“你說說韓董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想要憐香惜玉英雄救美的，我看秦甜甜長得是挺好看的！”
接到電話的韓靖柏：“爺爺，您彆腦補了。秦甜甜就算長得國色天香，但她是顧翎的合法伴侶，以韓董的精明，還乾不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這可說不準，家裡都裝備起ICU病房了。我看韓董的臉色也不好。看樣子還塗粉了。像是在強撐著。”
“這臨老臨老不瘋一把，總覺得不像韓董。想當年他沒繼承家業前，多狂。”韓思程忍不住感慨起來：“像先前連根拔起，搞個天下無詐第二季，那才是你叔爺爺真德性。就一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冷酷絕情的家夥。”
“可是他聰明，又是嫡脈大少爺，所有人都捧著他寵著他。”
聞言，韓靖柏麵色變了變，輕輕喃喃了一聲：“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