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事發(1 / 2)

已經過了子時, 春月在方才的地方已等得心驚膽戰,好容易見麗質回來了,忙仔細看了看四周, 快步過來, 道:“娘子!可算回來了,奴婢實在擔心!”

說罷, 忙不迭將麗質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見她除了發髻有些散亂外,渾身上下完好無損,不經意間更流露出幾分風流嫵媚,先是鬆了一口氣, 接著才放下的心便再度提了起來。

“娘子與裴將軍……”春月睜大雙眸,有些說不出口。

“各取所需罷了。”麗質望著她, 麵不改色,“怕了嗎?覺得我不是個好人?”

春月怔了怔, 用力搖頭,圓圓的眼睛裡憋出一層汪汪的眼淚:“怎麼會?奴婢就算覺得, 小娘子也忒可憐了……”

旁人不懂其中的心酸,她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小娘子從小被作揚州瘦馬一般教養,心中分明不喜,卻因從小寄人籬下, 加之性子軟弱,無力反抗。

好容易得到睿王青睞,要做王妃了, 原以為從此能過上安心順遂的日子,卻又被陛下不明不白強帶回宮來。

今日陛下與睿王之間的嫌隙,她已親眼看到了。如今陛下對小娘子還有情分在, 可都道天下男子皆薄情,陛下身邊有那麼多美人,日後也會有源源不斷的新人到來,哪一日對情分淡去,哪裡還會容得下身份這樣尷尬的小娘子?

小娘子又無法生養,連保住地位的依靠也不能有。

好在她見小娘子的性子越來越果決了,不似從前一般軟弱,她心酸的同時,也欣喜不已,哪裡還會怕?

“好孩子。”麗質捏了捏她的臉蛋,輕笑一聲,帶著她往後宮方向去,問,“方才可有人過來?”

春月搖頭:“奴婢同何大監說了娘子回承歡殿去後,未有人來過。”

麗質點頭,將步伐放緩些,稍稍舒展酸軟的腰肢。

既沒人來尋,那李景燁應當是歇到彆處去了。

她本也料想他今夜同李景輝那樣爭吵,當也不會再去承歡殿了。這樣正好,她回去時,若有人問起,便隻說方才實在困了,在偏殿中先睡了些時候。

春月想了想,又道:“先前奴婢見不到小娘子,心中著急,悄悄去了一回正殿,聽人議論,睿王向陛下自請往邊疆去,陛下似乎應允了……”

麗質愣了愣,想起方才那兄弟二人的爭執,心中不由冷笑。

先前她因為夢裡見到的事,始終不敢對睿王直言拒絕,生怕他因此再度記恨上她。

如今沒了她的刺激,他仍是被皇帝三言兩語激得發狠要去邊疆,可見此事果然與她本沒有關係,隻是男人之間爭權奪利,偏要拉個女人做借口罷了。

她不再多想,加快腳步往承歡殿行去。

時候不早,李令月既對裴濟下了藥,便是要等著與他生米煮成熟飯,如今一個多時辰過去不見裴濟,總要懷疑著急了,以她的性子,大約沉不住氣,會將事情鬨大。

方才裴濟未說他會如何處理此事後續,可他的話卻明明白白告訴她,他會將一切打點好。

在此之前,她得回承歡殿去,等著此事事發。

……

後半夜裡,宿在拾翠殿的李景燁被何元士從熟睡中喚醒,滿臉不耐。

若是彆人夜半來喚,何元士無論如何也不敢將皇帝喚醒,可今夜的事,實在容不得猶豫。

他隔著紗帳躬身跪在腳踏邊,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滿是緊張:“陛下,方才裴將軍手下的石副將請人遞了話,說是舞陽公主在今日夜宴上給裴將軍下了藥……”

李景燁頓了頓,隨即一下清醒,猛地自床上起來,掀開紗帳問:“令月呢,人在哪裡?”

何元士額角已出了不少汗,聞言微微搖頭:“老奴方才先派人去公主殿中了,宮人們支支吾吾,隻道公主早已睡下,老奴鬥膽,命人進去看了,不見公主蹤影,眼下還不知在哪兒。”

“胡鬨!”李景燁眉心不住跳動,憤然起身,匆匆披衣,“真是被母親慣壞了,竟敢做出這種事來!”

蕭淑妃自懷孕後便睡得淺,此刻也已醒了,正要起身一同跟著過去。

公主還未出嫁,住在後宮中,平日的事有許多都是她來打理。

李景燁將她又按回床上,勉力平複心緒,道:“四娘,你懷著身孕,不必過去,快歇著吧。你素來心軟寬厚,令月那脾氣,怕是不會服氣的,這回須得狠些,一會兒朕讓賢妃過去。你莫急,好好睡著便是。”

說罷,命人去喚賢妃。

蕭淑妃私心裡不願讓徐賢妃代勞,可想到賢妃那樣的性子,多年來始終冷清淡漠,對什麼都不在乎,總不會一夜之間便要來與她爭鋒,況且,今日是得罪人的事,她若出麵,免不了也要費心周旋偏幫皇帝,便是得罪公主,得罪太後,偏幫公主,又惹皇帝厭煩,不如丟給旁人。

她遂安心又躺下,囑咐皇帝太過憂心著急。

這時,殿外有內侍匆匆過來,對何元士低語幾句。

何元士麵色又緊張了幾分,小心湊上前,輕聲道:“陛下,找到公主了,在麟德殿西偏殿裡,還——還有另一個年輕郎君……”

李景燁麵色倏然陰沉下來,幾乎就要怒不可遏,隨即快步出屋,坐上禦輦往麟德殿去。

……

麟德殿西偏殿裡,徐賢妃趕到時,李令月已哭得梨花帶雨,正由數個宮人拿了衣衫將她□□的身體裹上。

一旁立了個年輕白皙的俊秀郎君,麵色慘淡,嚇得滿頭大汗,哆嗦著將衣物往身上穿。

看那件罩在衣衫外的黑甲,應當是個羽林衛侍衛。

徐賢妃望一眼李令月,冷笑一聲,其中的不屑與鄙夷毫不掩飾,隨即轉向一旁的年輕男子,問:“你是何人,竟敢在宮中與公主私通?”

鐘灝此時已將衣物穿好了,聽徐賢妃發問,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著聲道:“我、我不曾想與公主私通,一進來,公主便主動將我抱住,我隻以為是個普通宮人……我父親是,秦、秦國公,求這位娘子,替我將我家三娘——將貴妃尋來。”

他哪裡知道,不過是未曾拒絕主動送上門的女人,隻以為是個不起眼的私會情郎的宮女,哪裡知道竟是個公主!

初聞“秦國公”,徐賢妃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待聽到“貴妃”,便明白了,此人當是那位新封秦國公的七品京兆府士曹參軍鐘承平的獨子,貴妃的堂兄。

她才揮手示意宮人去請貴妃,一旁哭著的李令月卻忽然起身,攏著散亂的衣衫,厲聲質問鐘灝:“你胡說!我分明是在等表哥,你、你將他弄到哪裡去了!”

鐘灝滿臉迷茫,支支吾吾半天,才想起來公主口中的“表哥”說的應當是羽林衛大將軍裴濟。

然而沒等他回答,徐賢妃已經先一步嗬斥:“公主且少說些吧,能對裴將軍做出這樣的事來,實在令人不齒!”

李令月怔了怔,除了長兄,還從沒有人這樣直言不諱地說過她,從前徐賢妃待她不過是不假辭色,今日忽然這般,令她一下也跳了起來:“我怎令人不齒了?我身為公主,想嫁給表哥,輪不到你置喙!”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一聲厲喝:“住口!”

李景燁怒不可遏地進來,毫不留情地望著妹妹:“令月,你太令朕失望了!竟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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