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圍觀者中的大部分人,不像瑪莎阿姨一樣對我提出請求,但他們中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沒有哪怕任何一個人質疑在節日慶典上焚燒活人是不是有違常理的習俗。
“沒有反抗,沒有質疑,沒有詢問,甚至沒有異樣和驚訝的表情。
“我左顧右盼,隻希望從任何一人身上尋覓到任何詫異的眼神,但我找不到。
“他們隻是站在那裡,不作為,就具有一種壓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力量。
“彼時,我還不知道這是[3-075]扭曲了秩序深層的符號學結構和形而上概念,沒有正式接觸負責調查和收容超自然怪異威脅的組織[龐格羅斯公司]。但我能察覺到其中的怪異。
“眾人的鎮定自若和我的慌亂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反差。每一份旁觀者的都在為氛圍添磚加瓦,靜默無聲本身就是一種來自集體的壓迫力,將諸異常宣判為‘正常’——
“人類對事物合理性的判斷,往往基於所在群體的集體認知,且比自己想象得更容易受到外在的氛圍乾涉。
“雨簾之下,‘房間裡的大象’正在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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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洛誠摯的注視下,在瑪莎阿姨的請求下,在群體氛圍的壓迫下,夏伯倫忽然覺得自己想通了,誰能拒絕這樣合理的請求呢?
燒死安洛不過隻是節日傳統的一部分而已,而且和夏伯倫他自己也沒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拒絕這樣的舉手之勞呢?
大家都這麼做,肯定是對的吧。
“好的,我想想看有沒有什麼在雨中點火的神術。”少年牧師點了點頭。
夏伯倫思考了起來:
零環戲法【聖火術】能召喚純白或燦金色的光焰,但它們比起烈火更接近聖光,不適合用於點燃物體。
另一個零環戲法【奇術】類似於【魔法伎倆】,可以製造各種各樣小型的超自然效果,不知道對點火是否有幫助。
【燃燒之手】點燃物體的特性尤為合適,但是······
等等!
等一下!
夏伯倫清醒了過來!
他想起了過去的世界,銀河係第三懸臂太陽係中名為地球的蔚藍行星。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愛的人和愛著他的人。
他想起了以前的朋友,想起了名為鄧肯的話癆爭論向日葵是否該放在最後一排的情景。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親人,想起了兒時總是帶著他到處鬼混的瘋丫頭表姐。
他想起了家裡不為人知的“特殊工作”,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使命,想起了他心裡懷疑卻故意在中文日記中忽略掉的穿越可能原因。
瑞歐力的春和秋與他無乾,無風之地的晴和雨更是如此。
他比所有的異鄉人更像是一位異鄉人。
他為什麼要在意彆人的傳統、習俗、社交準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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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自己剛才怎麼真的在,
一本正經地思考如何燒死一個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