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人族穩定的師承係統的建立, 人族各個部落的修為實力都有了顯著提高。尤其是軒轅氏領導的有熊部落。他們最先接受穆喬的指導,進步也最快。
軒轅氏作為部落首領便更加意氣風發。他把鴻鈞給的丹藥碾磨成粉末, 平均分成好多份,自己服了一份, 有表現突出的部下也給之一份,有在集體打獵中受重傷的部下也給之一份,收攏了人心, 樹立了威信。
有了威信和實力之後,軒轅氏就不滿足於蝸居於軒轅丘一隅了, 他開始一點一點地擴張領土、招攬人才,先後吞並了西陵氏部落、炎帝部落等等, 招攬來了嫘祖、倉頡等人才,統一了中原,登上了帝位,自號“黃帝”。
但是在這個時候, 更多的挑戰也到來了。
這天, 軒轅氏一大早跑到山下求見穆喬,說有要事請教。
——這個時候, 起薑夫婦因為穆喬的幫助,延長了壽命,紛紛在度過了百年大壽之後才仙逝。那以後,穆喬就跟鴻鈞搬到山中去了, 於山頂之上自建一座淩雲縹緲的樓閣, 又清靜, 又有逼格,還能俯瞰人族。
但是他們並不是獨一家。通天見這小小人族搞出的師承係統竟能使人族的修士一代強過一代,覺得有趣,乾脆便在隔壁的山頭也住了下來。
穆喬這邊有點什麼動靜,他都立即知道,知道了後便要立即跑過來湊熱鬨。
這數十年來,他就湊了諸如黃帝與嫘祖熱熱鬨鬨辦婚禮、第一個人族修士成功渡劫飛升引來九重天雷等等的熱鬨,比待在昆侖山好玩多了。
閒話休提。這邊,軒轅氏通過穆喬教他的千裡傳音,把相見的請求於山下說了。
穆喬已算到是什麼事了,他覺得這個事情對於軒轅氏來說可能確實有些困難,便答應了下來。
這些年來,隨著人族強大的同時,穆喬的修為又精進了,他已突破了玄黃煉體之術的第二層。
自他突破之時,他的外表便發生了迥然不同的變化。
少年的身條就像春筍般抽長了,從前飽滿可愛的臉龐就像是被打磨出來一般,變得線條分明、棱角清晰,那雙過去又圓又大的杏眼也悄然拉長了眼尾,說話時像隻慵懶的貓一樣微微揚起,又像桃花落入了春水,帶著讓人心癢的神態。
鼻梁更為秀氣挺拔,下麵的兩片唇更是不知何時染上了緋色,唇珠鮮明,唇形猶如上揚著的弦月,尤愛帶笑。
可這笑,不再是過去傻乎乎樂顛顛的笑了。如今的穆喬光是站在那兒,半含笑地看過來,就仿佛彙聚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華,讓所有瞻仰者都不禁自慚形穢。
當時人族見了這樣的穆喬,還寫了一首詩來讚揚他:
“猗嗟昌兮,頎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猗嗟名兮,美目清兮,猗嗟孌兮,清揚婉兮。”[注]
穆喬對此笑笑,並未在意。
眼下,他接到了軒轅氏的請求,便要動身下山。臨行前,認真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束起頭發,到鴻鈞麵前請辭。
青年站到那兒時,已與鴻鈞差不多高了,微微彎下腰來,嘴邊是一抹克製而溫和的笑:“道祖,軒轅氏找我有事,我去去就回。”
鴻鈞看他一眼:“去吧。”他一頓,又道:“我陪你。”
穆喬微笑說:“好。”
可那抹微笑實在是太過溫和,鴻鈞竟不能從裡麵看出穆喬究竟是歡喜,還是無謂?
再聽聽心聲,裡麵也隻是一片如流水淌過的靜水流深般的感覺,而彆無其他。
近年來,除非是有大事發生,穆喬的心緒都一直相當平靜,波瀾不驚。倒是越來越學會喜怒不形於色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鴻鈞的心情略為複雜,不自覺得,他的視線就落在了穆喬衝他微笑的嘴角上,然後又自然而然地遊離到那兩片緋紅色的唇上,目光沉了一沉。
這麼多年來,穆喬竟再沒說過那句話。
道祖,我想占有您,我想占有您的一切。
那道清越軟糯的少年音回響在鴻鈞的腦中,他皺了皺眉,驅趕掉這一抹亂思。
穆喬卻是沒注意到他的異樣。他立於門口,背靠著門外層層疊疊如水墨一般的山景,動作嫻熟地招來一片雲,回過頭對鴻鈞道:“道祖,今日風涼,您真的要一同去嗎?軒轅氏找我大約是為了俗事,而不是修道相關,會很無聊的。”
穆喬貼心地提醒道。
鴻鈞卻再次皺了皺眉。要一同去嗎?當然要。他不再多說,大步往門口跨去,站到了雲上。
穆喬會意,有禮有節地跟在後麵踏上了雲,與鴻鈞並排而立。
此時正是朝陽破曉之時,有熹微的晨光打下來,恰灑在鴻鈞的側臉上。穆喬看到,神思便不由一怔,目光悄然地變深了些許。
時隔日久,他始終記得當初初到人族部落時,與道祖發生的那場嫌隙。
當時的他,是太衝動太貪心了。現在他越來越覺得,隻要能好好地待在道祖身邊,永遠地陪伴道祖就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