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恍惚地看著朝她走來的男人。
第一次看見那張臉是五六年前，她還在上高中的時候。
一起上網絡課程的同桌，傳給她一個遊戲的宣傳推廣頁麵。
程稚從她的光腦裡點開那個頁麵，看見了秦晝的立繪。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神色冷淡，左手的手臂微微抬起，右手扣住手臂上的機械表。
這是一個遊戲角色。
但程稚就是對他一見鐘情了。
她沒搶到遊戲的內測名額，加上臨近期末，沒時間打遊戲，隻能在網上看彆人的錄屏。
喜歡一個紙片人，有時候和追星的感覺差不多。
程稚跟朋友們一起看完所有關於他的故事，摳每一個細節，對他的喜好和習慣了如指掌。她們試著寫他的同人文，畫他的表情包，給所有產出關於他的同人的太太點讚轉發，瘋狂吹彩虹屁。
後來程稚放了寒假，終於有機會把遊戲買回來，進入這個遊戲。
這麼多年過去，其實她已經有點忘記最初的遊戲劇情了，但那個時候的熱愛和快樂還曆曆在目。
程稚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得太狼狽，她試著從地上爬起來，卻感覺腳下一軟，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他懷裡摔了過去——
係統1314發出遲來的提醒：宿主，您的腳腕扭傷了，雖然屏蔽了疼痛，但暫時還使不上勁的呢。
程稚：？你不早說。
她瞬間想到了秦晝會有的所有反應，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他冷酷無情地閃開，而她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再摔一個側身版的屁股墩。
或者更慘，直接給他磕頭，拜個早年。
程稚逃避般閉上雙眼。
下一秒，她摔進一個略顯冷硬的懷抱裡。
程稚的側臉撞在他的胸口，被他的領帶夾硌了一下。屏蔽疼痛的功能還在，她暫時沒什麼感覺。
就是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腰。
真細啊。
程稚腦子轉得飛快，身體卻緊張得無法及時給出什麼反應。她握著秦晝的腰僵持了好幾秒，非常樂觀地想：至少沒有扒拉住他的褲子。
她感覺秦晝的胸膛沉重地起伏。
他深吸一口氣，反應沒有比她快到哪裡去。半晌才握著她的肩膀把她推開一些，深藍色的眼瞳透過鏡片沉沉地望著她。
時間線已經到了五年以後，這人卻完全沒什麼變化，完美得跟五年前遊戲裡那個紙片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彆。
他垂眼看了程稚幾秒，竟是露出了一點微笑。
“好久不見。”秦晝低聲道，“怎麼穿成這樣，剛從宴會裡溜出來？”
程稚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的聲音還跟她記憶裡的一樣，但這聲音從上方傳來的感覺比記憶中要真實得多，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胸腔因為共鳴而輕微發顫。
小時候追逐過的那顆星星，現在就在她的麵前，溫熱的掌心按在她的肩頭。
程稚本來就不太擅長直接和人溝通，現在更是完全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她的眼尾有些泛紅，鼻尖也紅通通的，裸.露著的白皙圓潤的肩頭都泛起了粉色。
看上去，怪可憐的。
秦晝扶著她輕嘖了聲，後退半步，拉開車子後車門。
“上車？”他沉聲道，“帶你去醫院看看撞壞沒。”
程稚紅著臉，小聲嘀咕：“你好像變騷了，以前沒有那麼多騷話的。”
秦晝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程稚飛快地回答完，踮起受傷的腳，順著他讓出的路鑽進他的車子後座。
秦晝跟著進去。
關起車門前，他往車窗外瞥了一眼，臉上若有似乎的笑意忽然加深了一些。
程稚偏頭看他，又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從酒店大門口追出來的王回和陸執。
程稚：……希望沒被陸執看到。
係統1314在她的腦海裡回答：“宿主放心，看得很清楚的呢。”
程稚：？
係統1314：“陸執先生還跟秦晝先生對視了三秒哦，您看秦晝先生是不是笑得越來越燦爛了呢。”
程稚：……
秦晝的笑意確實比剛才更明顯了一點，但用“燦爛”來形容可能不太合適。
程稚也玩過很多主角黑化，整一些不太容易過審的戲碼這類的遊戲，她甚至參與策劃製作過一些。
秦晝現在這個表情，就是美工組做得頭禿都很難做出來的那種。
怎麼說呢，就……
很帶感。
秦晝關上車門，收回目光，冷靜地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啟動。
程稚舔了舔嘴巴，小心翼翼地試探：“秦晝……？”
“聽說陸執今天訂婚，原來是和你。”秦晝偏頭看她，“從類似的場合臨陣脫逃，是你的特殊愛好麼？”
程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