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討厭和帥哥深情對視呢。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程稚翻車翻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按說她現在在陸執這兒隻是個幻覺,理性點考慮她應該想個法子把陸執甩了,去哄秦晝。
感性點想,這幾個角色裡麵,她本來就更喜歡秦晝一些。
可剛看過陸執說胡話的樣子……她作為一個人,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把他丟下呢。
程稚思緒百轉間,目光隻跟秦晝交彙了一瞬就迅速收了回來,抬腳跟著陸執朝賣華夫餅的店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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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買完華夫餅出來,秦晝和他的保鏢們已經不見了。
他明明有她的號碼和微信,卻沒有發消息給她,連她早上發的消息都沒回……程稚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她打算再看一看後續的進展。
眼前急需解決的,是陸執和即將到來的畫展比賽。
陸執和程稚在店裡打包了一份華夫餅、兩杯紅茶,兩人一起從店裡出來,順著學校後街走出去。
程稚問他:“我們現在要去做什麼?”
陸執溫和笑道:“去畫畫。”
“那為什麼不買畫材?”程稚問,“現在我隻有一塊畫板……”
“畫室裡都有。”陸執的腳步停下來,看著身側的一條小路,“今天你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樣。”
程稚拎著紅茶,猶豫著開口:“……因為今天的我是真的。”
陸執點點頭。
程稚:“……”這麼簡單就接受了?
陸執轉身走進更小的小路裡,同時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在做夢。”
程稚:“…………”
她跟著陸執走進一條最多兩人並肩而行的小路,進去以後幾乎像是穿越了時空。地麵不再是平坦的水泥路麵,而是一塊一塊有青痕的石板,兩側的房屋白牆黑瓦,看上去歪歪斜斜的,卻又有種讓人安心的感覺。
時間的流速仿佛都跟著變得緩慢了下來。
小巷深處的房屋錯開了四周高樓投下的陰影,早間的陽光灑落下來,牆壁上鋪滿了層層疊疊的綠葉,枝葉間開滿了橙紅色的花。
程稚看向身邊:“這是什麼花呀?”
陸執大約真以為自己在做夢,隨手就扯斷一根嫩綠的花枝,頂端綴著幾朵喇叭似的花。
他把花丟給程稚,語氣懶洋洋的,顯得很無所謂:“不知道。”
程稚:“……”花,你死的好慘。
暫時叫你橙色喇叭花好了。
她拿著那根無辜慘死的花枝,跟著陸執進入其中一棟房屋。
進門是個安靜的院子,有泥土或是石縫的地方雜草叢生,跟屋外其他房屋生機勃勃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往裡麵走,大概是這棟房屋的客廳。
客廳兩側貼牆擺放著木質的桌椅,乍看過去幾乎是厚厚的落了一層灰。中間是幾個豎在那兒的畫架,其中隻有兩個畫架上放著畫板。地上是瓶瓶罐罐的顏料,還有小水桶、小鏟子、小抹布小海綿小板凳……
需要用的東西基本上是全的。
就是好像都有點落灰了。
……如果不是她還記得以前的劇情,被陸執帶到這裡來,說不準還以為他要殺人滅口。
用畫架砸死她,然後丟進外邊兒院子的那個井裡。
估摸著十年八年不會有人發現。
程稚剛要問問陸執“你不是每周都來嗎”,就看見陸執徑直走向其中一個座位,平靜地坐下了。
程稚:“……”
她沒看錯的話,剛剛那個好像確實是唯一一個沒落灰的小板凳。
陸執坐在矮矮的板凳上,伸長了雙腿,抬眼看她:“怎麼不過來?”
程稚:“……你沒看那兒都落灰了嗎?”
陸執動作一頓,看她的眼神有些猶豫。
程稚歎了聲,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心理醫生,也沒辦法一下子就讓他恢複正常。
她隻能做一做自己目前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把地上的小水桶和小抹布拿起來,去院子裡找地方接點水,進來擦出一塊乾淨點兒的區域坐下。
畫板和畫架上落的灰並不多,可能之前被人擦拭過。程稚簡單擦了擦,又拿出一張嶄新的畫紙,貼在畫板上。
地上的顏料有不少開過的已經乾了,幸好還沒發黴,說明時間也不是很長。
程稚洗乾淨一個顏料盒,然後用小鏟子把那些乾得結塊兒的顏料一點點鏟掉,挖出下麵還能流動的顏料,裝進顏料盒裡。
顏料盒是一格一格的,程稚裝進去大概十來格,感覺顏色差不多了,就開始準備畫畫。
陸執全程伸著長腿雙手抱胸地看著她。
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淺淡的微笑,直到程稚拿著畫板,用較細的畫筆沾取顏色,在素描紙上落下第一筆時——
陸執臉上的微笑終於消失了。
“……你今天很不一樣。”他說。
程稚心裡剛閃過一句“你終於發現啦”,就又聽見他問:“是因為看見了秦晝麼?”
程稚:“……”啊這。
“不對,這是在我的夢裡——”陸執猛地站起身,目光落在之前買回來的華夫餅和紅茶上,“……現在是夢,還是幻覺?”
“都可以吧。”程稚頓了頓,手裡的畫筆繼續畫下去,“我是夢還是幻覺——這個問題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陸執僵立在原地。
程稚看他一眼,聲音軟了幾分:“重要的是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