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和秦晝麵麵相覷三秒。
三秒後, 在秦晝開口之前，程稚先發製人率先問道：“今天是幾號？”
秦晝：“？”
“高考……”
程稚本想問“高考結束沒”，忽然想到麵前這群人還穿著校服, 就可以判定高考肯定還沒結束。
而秦晝問她“怎麼還敢回來”, 說明她已經“失蹤”了有一段時間了。
於是她頓了頓，話鋒一轉，又問：“倒計時多少天？”
秦晝：“…………？”
他表情僵了一下，恰好這時候有個黃毛少年被人猛推了一下直直摔在他的腳下。秦晝想也不想, 彎腰捏著那人的領子, 直接把人給拎了起來。
黃毛：“秦哥……”
“今天是高考倒計時多少天？”秦晝冷靜地問他。
黃毛：“啊這……”
秦晝隨手把他放開，皺著眉頭很不耐煩地看向程稚：“不知道。誰知道這個？”
程稚：“……”你好他媽理直氣壯。
“應該，應該沒多久了哦。”程稚出聲提醒道，“都快高考了，你怎麼不好好學習還在這裡打架呀。”
秦晝冷笑了聲，走到她麵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關你什麼事？”
這人之前不是冷酷霸總就是凶悍猛男，現在忽然變成這種少年模樣，雖然還是冷酷又囂張, 但就是顯得很幼稚。
忍住不笑出聲來真的很難。
程稚咬住嘴唇憋笑, 模樣看起來反倒有點委屈。她壓下情緒以後，發現秦晝身後那群打架的人動作也緩了下來, 有不少人都停下動作看向這邊。
看著他們的人一多起來, 程稚就有點兒緊張了。
秦晝和她已經距離非常近了, 但她還是又向前走了一步, 企圖讓他高瘦的身軀遮擋住自己。
秦晝動作一僵, 緩慢看向她的發頂：“？”
“我好想你的。”程稚的聲音變得很小，因為緊張, 也變得過分軟糯，帶著幾分脆弱的輕顫，“你乾嘛要這麼凶啊。”
秦晝：“……”
他下意識單手摟住了懷裡的人，像是摟著什麼易碎品似的。旁邊打架的人都傷得不輕，罵罵咧咧地停下，什麼咒罵臟話都飄了過來。
秦晝皺著眉，下意識想把懷裡人的耳朵給堵上。
身邊又來了個染著紅發的少年，高聲道：“秦哥！那幫孫子都被我們打服了。我他媽真的笑死，就這點吊本事也來跟我們叫喚――”
“吳楓。”秦晝低聲喊他的名字，“閉嘴。”
紅毛少年頓了下，立刻做出一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
程稚趁機揪住秦晝的衣領，小聲說：“我現在正要回家，你和我一起好嗎？之前發生了什麼……我可以給你解釋的。”
少年秦晝想了想，抿唇：“彆想再騙我。”
程稚還沒說話，看見幾個少年圍了過來，心裡一緊張，下意識就直接抱住了秦晝的腰，把臉整個埋了進去。
秦晝：“……吳楓，我有點事，這邊交給你。”
幾個發色各異的男生麵麵相覷，數秒後又都同時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
程稚如願把少年秦晝帶回了家。
這遊戲裡的家宅雖然待的時間不長，但在形成一個真實世界以後，該有的家具和功能都還是有的。
而且客廳寬大又敞亮，很適合拿來招待客人。
遊戲裡都沒找人回家玩兒過，這麼看還挺可惜的。
程稚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放在茶幾上。
秦晝坐在沙發上，姿態放肆，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
少年還沒長成未來那種沉穩的模樣，這性格略微顯得有點兒不討喜了。程稚坐在他的對麵慢吞吞喝著水，看他下巴微微上抬，漂亮的眼睛目光淩厲……又覺得這樣子讓人完全沒辦法討厭。
他長得這麼好看，性格變成什麼樣子都讓人討厭不起來吧……
程稚放下水杯，張口就道：“其實，我穿越了。”
秦晝：“？”
“本來在家做試卷，突然穿越到了好幾年之後。”程稚吸了吸鼻子，“你變成了一個肌肉猛男，差點鯊了我。”
秦晝：“？？？”
程稚真摯地看著他：“真的，你那時候可凶了，掐著我的脖子問我這幾年跑哪去了――”
她停頓一下，幽幽道：“就和剛才的你差不多。”
本來準備說“怎麼可能”的秦晝哽住了。
“……你還能編的更扯一點嗎。”秦晝清了清嗓子，有點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這什麼年代了，你跟我說穿越？”
程稚：“我在這個世界難道不是突然失蹤的嗎？”
她靠在沙發上，茫然地低喃：“在我穿越以後，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晝看她這反應不全然像是假的，他靠在沙發上皺著眉頭回憶片刻，終於道：“的確有點奇怪。”
程稚眼裡燃起希望的光，期待地看著他。
她現在終於可以知道自己退遊以後會發生什麼了！
“一個月前，你突然不見了。”秦晝靠在沙發上，陷入回憶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蔫吧了一點，“都說你轉學了。我問了一圈，不知道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也不知道你轉學去了哪。”
程稚一拍手：“是啊！這不奇怪嗎！”
“也問不到你的父母。”秦晝蔫巴巴地抬眼看她，“他們去哪裡了？”
程稚噎住。
一句“他們也穿越了”卡在嗓子眼兒。
終於還是沒說出這麼離譜的話。
她想了很久，才回想起遊戲裡原本的設定：“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
遊戲設定裡玩家的父親本來是個大學曆史教授，後來轉行乾考古了，一出差就是好幾個月，在劇情需要的時候才會回來。而媽媽是搞藝術的，常年有各種演出和訓練，也是在劇情需要的時候才回家。
程稚回憶劇情的表情簡直痛苦麵具，看著有點兒像是在難過。
“……彆擔心。”秦晝那邊忽然歎口氣，起身過來拍拍她的腦袋，“以後我罩著你。”
程稚：“……”
係統提示她，和秦晝的關係恢複進度推進到了50%。
幸好她這一次有時間倒轉功能，從時間線上來說，才離開一個星期，關係恢複起來也很容易。
而且少年人，就是比較好騙一點。
程稚抱著秦晝的腰，臉趴在他的肚子上，習慣性地蹭了蹭。
秦晝的身體立刻僵硬起來。
他按著程稚的肩膀，不輕不重地把她推開，清了清嗓子，非常鄭重地說：“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你先彆去學校，登陸線上課堂就行。”
程稚也是這麼想的：“好。”
他們學校是線下和線上雙線並行的，雖然學校線下活動也很多，大多數學生都會去學校上課，但還有一部分同學由於各種情況，隻能參加線上網課。
秦晝離開的時間是晚飯時間。
他走得倉促又匆忙，話都沒說個清楚。程稚回想了一下這個小富二代的人設，不禁疑惑難道他家還有門禁什麼的？
讓程稚難過的是，這個世界沒有抽卡係統了。
學習計劃這款遊戲根本沒有完整的抽卡騙氪係統，它幾乎和自己的宣傳沒有任何差彆，就是個單純的學習類遊戲。
晚上睡前，程稚還收到一份高考模擬測試卷。
程稚：“…………我做不完這個會怎麼樣？”
1314：“請您做完再入睡的呢。”
程稚：“……”
於是她不得不披星戴月地開始寫試卷。
這份試卷難度很高，有的題目明明都是中文，拚湊在一起就變成了看不懂的句子。
程稚做題做得昏昏欲睡，越做越覺得腦袋暈暈，終於在晚上十一點被迫眯著眼睛寫完了整張試卷。
寫到最後已經變成了鬼畫符，完全不知道在寫什麼了。
這個遊戲的設定就是這樣，玩家如果不做完這張試卷，就沒辦法睡覺，夜晚也不會結束，沒辦法進入下一天――但玩家也可以選擇亂寫。
不在乎正確率，胡亂把試卷完成，也可以進入下一天。
這遊戲本質上是學習遊戲，卻也沒辦法真的強迫那些不想學習的玩家好好學。說到底，玩家要是真的不想學習，直接退遊就可以，遊戲本身一點辦法也沒有。
程稚這一覺睡得很香。
雖然夢裡有一些人腦袋上頂著各種公式手裡拎著刀在追殺自己，路上還會遇到一些幾何圖形從天而降大喊著讓她來解析，馬路也變成了各種拋物線不算不出來就沒辦法在上麵奔跑躲避追殺――
但她還是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
程稚迷茫地睜開眼，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久違了。
她下意識摸著床頭櫃爬起來。
一陣亂摸之後，沒摸到自己的光腦。程稚這才徹底驚醒。
她問了下係統現在時間，同時飛快地戴上頭戴設備，進入虛擬教室。
虛擬教室的右上角也有個鐘表，程稚掃它一眼，鬆了口氣。
還有三分鐘就到上課時間了。
線上學習就是這個好――她還沒洗臉沒刷牙。
教室裡的座位已經坐下了大半，程稚隻能看見一個個Q版人偶模型似的身影。
黑板上明晃晃地寫著高考倒計時______天。
那個數字剛被人擦掉，還沒補上新的。
程稚剛一入座，就聽見身邊人低聲驚呼：“橙汁？”
她偏頭看過去。
身邊坐著的人偶模型亮起來，幾秒鐘後變成少年模樣。
少年穿著乾淨的白T，外麵套著寬鬆校服，耳朵裡塞著一隻耳機。
程稚聽見一聲係統提示音，提醒她身邊這位，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個目標。
學霸季舟柏，也是這個遊戲最難攻略的角色之一。
不過他的身世沒什麼坎坷，需要的分數比和攻略秦晝需要的還少一些，也沒有那種考上top大學的變態條件。
程稚當時要是放棄秦晝，轉而來推季舟柏，那肯定能拿到Happy End。
“學霸啊。”程稚暗自抹淚，“好久不見。”
“你怎麼又回來了？”他托著下巴，笑著問她，“不是說轉學了嗎？”
程稚：“啊，前幾天家裡有些事情……我這一星期都沒上課。”
他們說話間，已經有人走到黑板前麵，在那個高考倒計時上寫了個“30”。
“快高考了。”季舟柏瞥了一眼那個數字，隨手點開麵前的電子書，“這時候讓你逃課，你家裡人可真放心你。”
程稚也跟著點開書籍：“彆嘲我了學霸哥哥，我這一星期都快把那點知識忘光了……”
季舟柏樂了：“行啊，你們學霸就喜歡騙人。”
程稚：“……”
“以前你總說我的話，還你了。”季舟柏說著點開一個界麵，“來吧小可憐，筆記分享給你。”
程稚：“……”
以前光顧著學習都沒發現。
現在算是看出來了，這學霸好愛撩人哦。
他單手撐著下巴，少年纖長的身軀壓在課桌上，另一隻手點開電子書的界麵，壓著畫麵往她這裡推送過來。
程稚接收了他傳來的筆記，他還撐著下巴對她笑得很燦爛。
說實在的。程稚被他笑得臉上都有點燙了。
她轉回頭去認真看季舟柏發來的筆記，企圖轉移一下注意力。
雖然上高中的時候兩性意識已經逐漸發育了，但那時候她和關係好的男生好像還是沒有太大的距離，大家整天湊在一起瞎玩兒，或者討論遊戲和影視作品之類的，都沒怎麼考慮過什麼曖昧的東西。
季舟柏好像也沒想那麼多，就笑著盯了她一會兒，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轉頭朝著程稚身後看去。
程稚：“？”
她現在在線上模式中，自己是看不到周圍的同學的，需要同學給她發消息才能接通對話。
算是社恐最愛的隔離模式。
程稚隻看到季舟柏的身影逐漸隱去，又變回那個q版小人的樣子。
緊跟著，上課鈴聲響起，又一個新的q版小人走了進來。
代表老師的小人也是統一的建模，個頭比學生的建模高了一點，顏色更亮更顯眼一點，其他都沒什麼區彆。
老師來了以後也沒提到關於程稚的話，直接開始上早課了。
這節早課是語文課，程稚勉強還能跟得上。當初背課文已經背成肌肉記憶了，不提想不起來，這麼一提，就又能跟著背出來。
兩節語文課結束，就到了快樂的數學課時光。
上數學課時，程稚反複懷念上個世界，21世紀的高中數學題目是多麼的簡單純粹，他們現在學的東西，有好多人家到大學裡才會學。
有些專業的學生，甚至都不用學習高等數學……
程稚捧著課本，幾乎流下眼淚來。
她對數學的理解能力實在不夠，上課時反複戳學霸問一些她精挑細選出來的，不那麼基礎的問題。
希望學霸彆覺得她七天沒上學整個人變成傻子了。
一節課下來，她光是問題目，就問得倆人關係修複進度連漲30%………………
原來她和學霸就隻是這種單純的學習關係嗎？
程稚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下課之後，她根本沒時間去找還有哪些彆的攻略目標。
這時間都不夠她把老師上課講的東西給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