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都有未知可怕的東西在躁動著，它們蟄伏在黑暗裡，時刻尋找著撲向來把他撕碎的機會，楚辰安怕得偷偷攥緊了裴衍的衣袖。
楚辰安找了個理由，小聲說，“這裡太黑了，我看不清路。”
他的聲音很軟，聽起來很讓人有保護欲。
裴衍:“嗯，那就抓緊一點。”
他放慢腳步，注意力集中在了身側瘦小的少年身上。
他們走得很慢，用了兩分鐘來到了四樓。
裴衍推開了借閱室的門，並打開裡麵的白熾燈，周遭驟然大亮，也稍微散去了楚辰安心裡的恐懼。
楚辰安跟在裴衍身後，他們繞過書架來到了角落的書桌旁。
裴衍拉開了書桌最內側的抽屜，把裡麵的書都拿了出來，他的指腹輕柔地撫摸著舊色書麵，低語道，“還好，都還在。”
楚辰安愣了下，那些都是他以前借的書。
這些書都特彆厚，他一翻開它們就會開始犯困，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楚辰安隻見裴衍翻開一本書，拿出了裡麵夾著的枯黃乾花。
裴衍將其舉在明亮的白熾燈下細細觀賞，眸眼中滿是繾綣的癡迷，低聲道，“很美，是不是？”
他的語氣輕巧，夾雜著危險的低沉。
楚辰安隻能點頭。
他不明白，一朵已經乾枯了的花怎麼會好看呢。
“我以前暗戀過我的愛人，暗戀過很長一段時間。”
楚辰安的眸光一怔。
“他很可愛，比這朵花更好看百倍。我想親吻他，擁抱他，徹底地占有他……做夢都想。我實在是太喜歡了，可惜，他的目光永遠都留在彆人的身上。”
裴衍捏著乾花，目光深沉地定向楚辰安，“我嫉妒的時候就會想，要不就把他做成標本吧。”
楚辰安嚇得連連後退了兩步。
“像這朵花一樣，成為永遠。”裴衍朝他走來，語氣變得輕柔，“可我根本舍不得，他那麼可愛，那麼鮮活，我怎麼舍得讓他疼，我不會那麼做的。”
裴衍步步緊逼，楚辰安顫抖著肩膀，眸子被嚇了可憐的水霧。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裡最可怕的，是裴衍。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那幾年是我過得最幸福的日子。”裴衍繼續說道。
他像是在和楚辰安分享自己和愛人的甜蜜往事，又像是故意說給楚辰安聽的。
楚辰安太緊張太害怕了，他已經分辨不清了。
“可惜，我的愛人好像總學不會乖，他又離開了我。”裴衍走近楚辰安，楚辰安的背已經貼上了書架，他退無可退。
“你說，我是該為我漂亮珍愛的小金絲雀建一座牢籠，還是應該加重懲罰，讓他就此打消逃離的念頭呢？”裴衍的聲音淬著寒意。
楚辰安緊張地捏緊了手心，他的後背瞬間冒起了冷汗。
他就知道，裴衍隻要一找到他。
他就會完蛋。
楚辰安瞥向桌上的那些書，他在一瞬間突然想明白剛才裴衍為什麼要笑了。
因為他以前回答過一樣的話！
以前他剛來這個副本，不知道去哪裡的時候，就總愛來圖書館。
當時借閱室還沒有惡鬼出現，環境也還不錯。
但每次他來圖書館的時候，裴衍也每次都會來。
巧到讓他懷疑裴衍給他安了定位器。
他借了很多書放在桌上，坐得離裴衍遠遠的，裝模作樣地翻開書就開始看。
裴衍就一直偷偷盯著他，盯著他在白光下舞動的睫毛，他姣好的側臉，他水潤柔軟的唇瓣，……
他看不進去書，抬起了一隻手撐住自己的腦袋。
但腦袋有了依靠後困意就更加明顯了。
他想小貓似的耷拉著眼皮，看著眼前的字逐漸變成了無數個小黑點。
“陳安，你很喜歡看書嗎？”裴衍突然走近。
裴衍的話讓他驟然從困意中清醒。
他下意識的擦了下嘴角，夾雜著心虛，回答道，“當、當然啦，我喜歡啊。”
裴衍看著他可愛的發窩，把自己的書放在了他的眼前，“那我的這本借給你吧，是你看的那本書的第一部。”
楚辰安“哦”一聲，隨口道了聲謝，就自顧自地開始繼續看。
兩分鐘後，他趴在桌上，入夢了。
他的白皙的臉蛋趴在桌麵上，被積壓成了可愛的弧度，看起來又嫩又滑。
裴衍很想親一口，他確實也那麼做了。
裴衍坐在楚辰安的身旁，為他遮擋住刺眼的白光，輕柔地舔吻著他的臉。
他覺得不夠。
裴衍吻上他的紅唇，食髓知味，他吻了許久，最後輕咬了下他的臉蛋。
楚辰安被吵醒了，他委屈地皺起眉，撇著嘴巴，心裡抱怨著圖書館怎麼會有蟲子。
他一睜開眼，就看見了裴衍那種冷峻神秘的臉龐。
“圖書館裡有蟲子嗎？”楚辰安問。
裴衍的目光陰沉，直盯著楚辰安被吻得濕潤的紅唇，“可能有，要回去嗎？”
可他還沒親夠。
楚辰安搖了搖頭，堅持立好自己的人設，“我要繼續看。”
他喜歡看書。
他再次翻開了第一頁。
——
楚辰安從記憶裡抽離。
他回過神來，背靠著書架，眸光慌亂地看向裴衍。
“我覺得二者都有必要。”
裴衍給自己剛才的問題下了定論，也像是不容置疑給楚辰安下了一層無形的枷鎖。
他把乾花握在手裡，當著楚辰安的麵，慢條斯理地將其碾碎。
他輕聲說道，“我會找到他的，也會有那麼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