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能夠清楚計劃, 嬴政並不意外。
如果不清楚的話, 他反而會失望,多年心血浪費了,即使是個宅男都會心生不快。
幸好沒有浪費。
不如說他更期待另一個孩子給他的答案了。
嬴政目光看向不遠處沉思的扶蘇, 一身白衣鑲著黑邊的孩子正在做大人姿勢, 他脊背挺直, 帶著嬰兒肥的小肉手正在整齊的放在麵前。
這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孩子,不如說像是個穩重的大人。
這也是扶蘇的性格和特征。
胡亥也注意到了父皇的目光。
“嘖!”他輕砸了一下嘴, 坐姿也十分不安分, 一條腿放在椅背上, 撐著臉, 黑中帶藍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兄長, 有不爽卻沒有嫉恨。
這是老規矩了。
每次父皇有什麼東西教給他們的時候,都會說出一大段話, 讓他們開口說出自己的理解。
胡亥習慣了。
甚至他很好奇扶蘇會說出什麼樣的回答。
畢竟以前每次, 他們兩個人的回答都是截然相反的。
“看來他思考的問題很深啊。”胡亥眯著眼睛看著扶蘇,語氣十分怪異的說道。
時光過的很快。
一轉眼已經過去了很久,即使不知道本丸天氣變化淡淡人,都可以清楚明白時間在飛快消失。
刀劍們已經在輕輕敲門了好幾次了
隻不過每次都被擋了回去。
這樣的事情一直持續到第三次的時候,一直都沉思的扶蘇這才緩緩鬆開緊皺的眉頭, 他眼睛帶著一絲了然,想通了什麼。
不過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
“父皇。”回過神的扶蘇對於父皇與兄弟兩個人投入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點都不意外。
他已經習慣了每次都是最後一個想通。
他還注意到了一絲不協調。
椅子上的玄服高大男人脊背挺直, 骨節分明的手正放在桌子上麵, 不遠處正是放在筆架上的毛筆, 然後便是寫著小篆的紙。
扶蘇立刻明白了小篆上表達的意思。
他恭敬的低下了頭。
“扶蘇,你想到了什麼?”嬴政注意到了扶蘇的動作,語氣淡淡的說道。
扶蘇行了一禮隨後直起身。
“應該恭喜父皇吧。”
他語氣老老實實的說道,雖然麵上看不出來高興與否,不過從周身的氣質來看,他的心情不是負麵的。
嬴政聽見這個回答,沒有回複,隻是平靜的開口道:“理由。”
他的語氣也很冷靜。
類似於你的想法我不會發表意見,但是當你發表意見的時候,必須要給我一個理由,更加貼切的形容的話,類似於21世紀開明的放養式家長吧。
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請給我一個理由。
嬴政的這個養孩子方法是對是錯暫不討論,起碼他已經做到了最好,結果是扶蘇和胡亥被他養的不錯。
“此話現在我無法說出來。”扶蘇輕輕開口道,他看了眼胡亥,又開口道:“能說的已經被阿亥說清楚了。”
“我唯一能夠表達自己的想法的話語。”
“父皇您是要召喚大軍了嗎?”扶蘇的話語似乎說明白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明白,幾句話中都透露除雲裡霧裡的模糊。
在場的幾個人卻心有靈犀的明白了他話語中的意思。
“啊,有時候總會覺得扶蘇十分討厭呢!”胡亥瞬間放鬆了自己,他坐在椅子上的動作更加放肆了,手乾脆直接抱著椅背還是全部騰空了。
雙腳離地,話語如同孩子一般的抱怨中帶著撒嬌。
黑中帶藍的眼睛帶著冷意與笑意,說話的時候帶著看不清是真是假的微笑。
扶蘇已經習慣了幼弟的喜怒無常。
這個孩子很久很久之前便是這樣,上一秒可以愛若珍寶,下一秒就可以惡意的一腳踩入泥潭。
嬴政輕輕勾起唇角,開口道:“不錯。”
他也明白了扶蘇的話語意思。
當初他能夠定下扶蘇作為繼承人,原因除了經曆連年戰爭的後的天下必須由一位以仁著稱的帝王以外,更主要的原因是性格穩重的扶蘇想法更加深遠。
不過他並沒有告訴後者自己到底要不要召喚大軍。
因為在這之後,兩孩子被刀劍們帶過去喝奶了。
同樣的羊奶布丁,同樣的餐廳,除了麵前的刀劍會輪換幾次,其他沒有什麼不同。
扶蘇與胡亥雖然心中抱有疑惑,不過在麵對美食的情況下,暫時將這個念頭扔到了腦後。
他們都知道在這座本丸停留的時間不長了。
胡亥吃羊奶布丁的速度很快,吃完的時候,扶蘇還在自己的座位上麵不緊不慢的用著,明明是一口咬下的布丁非要分做好幾口,看起來真的讓人著急。
“這是禮儀!”扶蘇手中抓著勺子,正在用著羊奶布丁,停頓在半空中,反駁了一句道。
“說出來了啊。”胡亥這才意識到自己將心中想的都說出來了,麵上不見任何悔意,他語氣完全是輕鬆的樣子。
扶蘇沒理他,說完話繼續用著羊奶布丁。
如果和胡亥相處的話,最好的辦法是不要對他的做法發表意見和不滿,性格惡劣的他不但不會改進,還會變本加厲,他享受著人們的負麵情緒。
無視才是最好的辦法。
果然。
胡亥半天後沒有得到回答,心情頓時差了,也懶得繼續撩撥扶蘇了。
兩個孩子用完羊奶布丁之後便被帶回各自的房間。
現在他們的房間都在一起,大概是冷戰結束的原因,胡亥已經搬離了那個偏遠的院子,選擇距離扶蘇不遠的院子住下來。
刀劍們時不時還能聽見從院子裡傳出來兩位小主人打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