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解圍(2 / 2)

和柳家相反的是,羽林軍在太傅家中卻沒搜到什麼銀子,除了一封和大司農往來的信件,信中確實提到關於處理餉銀的事情,蘇太傅百口莫辯,一家人也直接被下了大獄。

柳家那邊,柳老爺一妻六妾,孩子孫子的一堆,走一路哭一路。

脾氣不好的官差聽了一路哭聲,煩不勝煩,鞭子一甩就是一頓打,大人痛過之後噤若寒蟬,小孩子卻是越打越哭得厲害。

這一切都被秋夢期看在眼裡,但她答應過王伽,不參與他們的差事。

而且這些犯人,都是犯了事被發配邊疆,流放路上的磨難本就是對他們的懲罰之一,就算她是官,也不能妨礙同僚執行公務。

她最多隻能幫襯一下,不讓隊伍裡的官差對女犯人為非作歹,就算隻是這樣,也已經逾越了。

檻車上,六十多歲的柳鄂雙眼緊閉,耳邊是妻妾兒媳和孩子們的哭泣聲。

邊上跟著一個粗獷的差役,此人叫做李達,用著兩個人隻能聽到的聲音道:“柳老爺,這才是出行的第四天,此去還有兩個月的路途,到時候你的兒孫們能否活到嶺南,都是個未知數,你要是識趣,把東西交出來,我不敢說能放了你,至少你的兒孫們一路去到瀝州,能有馬車坐,一日三餐不成問題,不用貶為奴身,隻要乖乖留在瀝州境內,能保你幾世平安。”

柳鄂仿佛沒聽到這話似的,翻了個身,任由車身搖晃著半死不活地躺在車板子上。

李達見狀,狠狠地呸了一聲。

手中的長鞭一揮,狠狠地抽在柳鄂的二兒子身上,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接著一聲的慘叫。

哭鬨的孩子也嚇得不敢出聲,隻能淚汪汪地抽泣著。

另一邊的蘇家人見狀,蘇二爺的妻子方氏趕緊將女兒蘇卿萱緊緊拽在手邊,壓低聲音道:“萱兒,累了就和娘說娘背你,要是哭鬨咱們全家人都要挨打,你可曉得了。”

小小的蘇卿萱睜著一雙惶恐的大眼睛,憋著小嘴忍著眼淚道:“娘,我知道,我還走得動,娘累了,萱兒不用娘一直背著。”

蘇韻摸了摸小堂妹的腦袋道:“嬸嬸,要是萱兒累了,我也能背,我們輪著來,不怕。”

胞弟二郎蘇長寧才十四歲,官差沒給他上枷鎖,把他和女人們串在一起,聽到姐姐和嬸子的對話也跟著道:“嬸嬸,我也能背。”

方氏聞言,心中熨帖不少,道:“大姐兒和寧哥兒都有心了,隻要咱一家人齊心協力的,就能全須全尾地到嶺南那邊。”

看著柳家雞飛狗跳的,再對比蘇家這邊相互攜手共渡難關的氣氛,方氏和顧氏妯娌二人對視一眼,心中慶幸不已。

隻是看著前頭的蘇韻,即使穿著破舊的囚服,那亭亭玉立的身姿和周身絕塵的氣質怎麼也掩藏不住,想不顯眼都不行。

越是這樣卓絕,落到這樣的境地越是危險。

蘇家人一路走著,都提著一顆心。

眼看到了中午,來到一片荒郊野外,王伽吩咐隊伍停下來埋鍋造飯。

王伽來回跑這條線熟門熟路,選的地方都是靠譜的。

犯人們終於鬆了一口氣,歪在路邊隨便找個地坐下來休息。

一天五十裡路,一裡不能少,否則沒有辦法在規定的時間到達目的地,押送的官差也會因此受到責罰,官差再怎麼過分,也得把趕路這件事情給放在首位。

負責做飯的夥夫叫做王順子和王根子兩兄弟,架起鍋子就開始熬湯。

犯人們是沒有湯的,每人發了一個硬得能砸得死人的饃,官差甚至還會指使一些犯人在周邊給他們挖野菜撿柴火。

何老九直接點名了,讓蘇韻去挖野菜。

二郎蘇長寧想都不想就站起來道:“我和長姐一起去挖,人多挖得快。”

何老九見著他礙眼,衝著他就是一鞭子,痛得少年渾身打顫。

蘇韻忙一把弟弟拉在身後:“照官爺這麼打下去,他明天走不了路了,耽誤行程誤了大事怕是要惹得參軍不快。”

“爺爺我叫誰就是誰,這麼巴巴湊上來不是找打是什麼。”

蘇韻眼底含著怒意,但還是隱忍道:“我弟弟也是為了能多給官爺多挖點野菜才跟著上來,官爺何必拒絕他的好意?”

何老九正要說話,不遠處傳來王伽的聲音:“找到人挖野菜沒有,磨磨蹭蹭的,什麼時候能吃上飯。”

何老九瞪了二人一眼,轉過臉去諂媚道:“頭兒,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說著又順手點了幾個人道:“你、你、你還有你們幾個,趕緊去那邊上挖野菜,彆想著逃跑,否則我鞭子抽死你們幾個。”

蘇韻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

而馬車旁邊,秋夢期一邊摸著二福的頭一邊衝著王伽道:“瞧,想喝你們一碗熱湯不容易哪,這時候都還沒開火,再等下去肚子都餓扁了,我自己讓春桃弄著去。”

“那行,那就謝謝秋大人的餅子了,等晚上到了下一個驛站,到時候我再請大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