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這就是她對我做的,你們說,她該不該殺——該不該殺”
“這些娼婦,就應該安安靜靜地待在妓院裡麵,為什麼要贖身,為什麼要進人家後院去禍害彆人家的孩子,她們都該死,我就不應該停手——”
“還有你孔興賢,那娼婦如此待我,你待她和她的兒L子卻如珍似寶,天然居的銀子是我的,你拿我的銀子去給那個賤種花,厚此薄彼,我不服。”
看著他癲狂如瘋子一般的模樣,眾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此人,就是連環殺人案的真凶,被毒害過後又把自己痛苦轉嫁到彆人身上的惡魔,一個冷血的殺手,硬生生剝奪了五條無辜的性命。
孔興賢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切都完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周邊的人對眼前這一對父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萬萬沒想到竟是這個樣子,聽說那小妾的兒L子如今考上秀才了,姓孔對他疼愛得不行,倒是這個大公子,就從來沒在外頭見過。”
“照我說姓孔的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年在封樂,都不知道排擠了多少個縣令了,自己把這一塊吃得死死的,貪了不知道多少銀子。”
“可不是,他們家的宅院比人家一個村子還大,一個小小的縣丞做到這個地步,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該,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也得虧是秋大人,把他們拿得死死的,不然還不知道要禍害封樂多久。”
“這些人真是該殺!”
秋夢期聽著外頭這些嘈雜的聲音,醒木重重一拍,“肅靜——”
連喊幾l聲,眾人這才停了下來。
“孔征殺害五名無辜女子證據確鑿,本該處死,但此案跨封樂封平兩地,需上奏請示是否需要押送前往京都進行三堂會審,待上麵答複後方可處理。”
“孔興賢身為
() 朝廷命官,
為掩蓋其子罪行,
挾持百姓頂罪,知法犯法,免去封樂縣之職,連同相關涉案人員莫大、孔十二等人,同樣關入大牢等候上奏結果再進行發落。”
“婁曲因鬥毆入獄,刑期半個月,早在去年六月份之前就已經完刑,後因受脅迫蒙受一年多的牢獄之災,過後將與其協商由衙門進行補償。然婁曲在孔征殺害妓子一案未結案之前,作為本案重要人證及關鍵人物不得離開封樂城,隨時等候官差傳喚協助後續複核事宜。”
百姓雖然不能當場看到孔家父子人頭落地,但至少這兩人不能再出來作威作福,也覺得暢快不已,對今日秋大人的斷案手段又有了新的見識,離去之前紛紛跪地大呼青天大老爺。
這場審判足足搞了一天,天都黑透了方才結束。
秋夢期一整天都處於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生怕哪個地方出了差錯,雖然蘇韻已經連續和她對了三四遍的流程,但還是花費了她幾l乎所有的精力,回到後堂已經是筋疲力儘。
腦力勞動遠遠要比體力勞動要辛苦得多。
見到蘇韻第一句話就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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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樂連環殺人案及雲雀案的複核申請以及卷宗很快就送到了李泰手裡,李泰仔細後大吃一驚:“竟不知去年的連環凶殺案居然是孔興賢的兒L子犯下的,這廝為了掩蓋罪行居然敢找人頂罪,愚弄本官,真是豈有此理!”
李有才忙拿過材料查閱,也頓時麵色凝重,但很快就舒展開來。
“不管怎樣,秋大人明察秋毫,把這個案子給扳正過來了,就不算是太壞的結果。”
“都怪我,要是多放點心思在上麵,今年的那個案子就不會發生了,那可是一條無辜的人命啊。”
“大人無須自責,下麵的人刻意隱瞞,做得這般天衣無縫,就算您再小心注意也未必能看得出端倪來。”
李泰搖了搖頭:“確實是我的不對,我對他的芥蒂一直沒放下,但凡與其相關的事情,我都不想碰,這才鬨了這麼大一個疏忽,是我瀆職了。”
“大人何必把錯誤放自己身上背,當初甘大人明確將此案指定給孔興賢來負責,這才給他這麼大的操作空間,想來也是擔心大人你過於認真,萬一不能在期限內抓到真凶而遷怒與他,這與大人又有何乾係。”
李泰歎了口氣:“說到底還是賴我,因為這些私事耽誤了百姓的大事,真是罪該萬死,哎——。”
李有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咬咬牙道:“大人,大姑奶奶已經去了那麼多年了,您何必耿耿於懷,幸好節度使大人是個大度之人,要換作是彆人,說不定早就因此遷怒於您了。”
李泰聽到這話,怔怔站在窗前。
李有才不忍再勸,隻得言歸正傳道:“秋縣令詢問是否需要三堂會審,應如何答複?”
“此事得看甘刺史的意思,此案雖然影響惡劣,但既不是逆謀也沒有涉及世家皇族,不過是個小小縣丞而已,眼下朝廷動
蕩不安,大都那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依我看多半就在瀝州辦了。”
很快,他們就收到了瀝州方向的回複,說本案不需要經過三堂會審,但要由瀝州刺史及新會郡郡守監審,刺史將於三天後下達封樂對連環殺人案進行複核。
李有才忍不住皺眉道:“大人,按照以往的情況,應該將犯人直接押往瀝州進行會審複核,刺史大人卻不嫌麻煩要趕到封樂,實在令人意外。”
“人證物證都在封樂,輾轉不便,去年也是在封樂會審,不足為奇。”
“甘德壽這種人無利不起早,最近秋縣令在封樂乾了幾l件轟轟烈烈的大事,怕是沒有給他打點,趁這次機會去敲打。”
李泰眉頭皺了皺,“可不能任由他胡來,咱們嶺南好不容易出了秋植這麼個好官,把人逼走了對誰都沒好處。”
“對那位來說,好不好官倒無所謂,能孝敬他的才有好處。”李有才可太了解甘德壽了,這些年他們家大人沒少被這位刺史給坑了。
“我心中總有不安,先前板曬製鹽的奏疏要經他的手才能上呈,如今過去這麼久還沒見有什麼動靜,我擔心這奏疏如今被他給壓住了,這次去封樂不會是想找秋大人要點好處才肯遞折子吧。”
李泰臉色十分不好,“不能任他這麼迫害一個好官。”
誠如李有才所想,甘德壽收到消息後,對去封樂進行案件複核也有考量。
最終,孔興賢的期盼最終還是落空了,這顆沒用了的棋子還是免除不了被拋棄的命運。
一旁的師爺煽風點火道:“這個秋植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才去了半年的時間,先是把衙門的官吏收拾了一遍,竟給他收拾出了幾l萬兩銀子,這廝不想著拿銀子來孝敬大人卻拿去散給那些刁民,那些刁民能給他疏通上路嗎,真是蠢貨。”
甘德壽冷笑了一聲:“人家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沒把咱放在眼裡。”
師爺:“膽兒L這麼大,就讓他嘗嘗奏疏被壓住的滋味,這輩子就甭想著跟皇上邀什麼功了,不過大人,那個製鹽的奏疏要一直壓著,等將來板曬製鹽法流傳出去,上麵知道是他想出來的,到時候會不會找咱們麻煩。”
甘德壽點了點頭道:“本官也是這麼想,秋植這廝就是頭白眼狼喂不熟,往後想從他身上拿好處怕是難了,而且這廝天生反反骨,不好駕馭,還不如找個聽話的去他們縣學習那個製鹽法,到時候再我再上奏,這功勞……”
“高,真是太高了,這一招也太高明了,依小的看,不如就選封平的盧縣令,比起秋植,盧中可會做人多了,這兩年也沒少給瀝州府這邊孝敬。”
“我看就這麼辦,這事交給你去辦。”
“是,小的這就派人去找盧中。”
“慢著,剛剛封樂盧順義來信,上麵提到那個蘇什麼的?”
師爺一聽,頓時滿臉堆笑:“小人該死,小人給疏忽了,盧主簿提到說先前送去封樂的那一批遣犯裡邊,蘇太傅的女兒L蘇大姑娘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卻被秋植那廝給帶在身邊當成丫鬟磋磨,
說既然蘇太傅是您恩師,
怎麼舍得讓恩師之女淪落至此。”
甘德壽麵露曖昧之色,但仍不解道:“當日我記得這批遣犯經過瀝州,也親眼看過了,蘇學林之女,看上去平平無奇,不像他說的那般稀奇。”
“大人,小人覺得當日秋植前來赴任,上來就給您孝敬了五百兩銀子,這是無事獻殷勤,果然他開口就問您要這批遣犯,您想想,一群遣犯有什麼稀奇的,肯定是裡邊有他想要的人,說不定還利用什麼法子給蘇大姑娘做了裝飾這才瞞過大人您的法眼,盧主簿知道您的喜好,不然不會特意提起這個蘇大姑娘,而且大人您忘了,秋植呈上來的奏疏,想出板曬製鹽法的就是此女,就算樣貌不出挑,可這種人才在誰手裡還怕政績不好?”
甘德壽聽他這麼一分析連連點頭,“此女非我莫屬。”
師爺:“蘇太傅一家如今還是遣犯的身份,秋植不過是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沒有資格幫她脫籍,大人去了,隻需拿出這個條件,任誰都無法拒絕。”
甘德壽稍微一沉吟:“未必,蘇學林就是個茅坑裡的臭石頭,不開竅,萬一他不答應怎麼辦?”
“大人您是朝廷四品大官,想要個遣犯還不容易,找個借口將人帶走不就行了。”
“以前要是孔興賢做主,不用開口他就乖乖地送上來,但秋植這廝怕是沒這個眼色,而且李泰在,不好拿人,得有個好由頭,可惜我年紀大了,蘇學林定是不願讓他女兒L給我做妾。”
師爺忙道:“大人如今龍馬精神哪裡年紀大,若是您當真珍惜蘇大姑娘的才華讓她為您所用,又不想被蘇太傅詬病,不如以二公子的名義納進來做妾,等進了刺史府,還不是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此話一說,甘德壽頓時眼睛眯成了一條。
“你小子,真有你的,行吧,你去安排,去和老二說一聲,後天跟我們一起去封樂。”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