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效祺朝她眨巴一下眼:“不會啊,你隻要記得我過這個生日就好,陽曆生日不用管。”因為一個是自己人慶祝,一個是給外人慶祝的。
柯延走過去:“你做什麼菜呢?好香。”
“清燉獅子頭。正在煮的是在吊高湯。”曾效祺說。
柯延瞪圓了眼睛:“你還會吊高湯?聽起來就很高大上啊。”然後她看到了案台上放著的iPad,上麵還配著精美的圖案,她忍不住拿了起來,上麵是一張極其漂亮的清燉獅子頭,她扭頭看著曾效祺,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現學現做?”
曾效祺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太久沒做了,快忘了,怕做壞了影響你胃口,所以還是看看教材比較好。”
柯延彎了眼睛抿嘴樂:“辛苦曾大廚了。”
“不辛苦,謝謝你能來給我過生日。一會兒菜要是做得不好,千萬不要嫌棄啊。你先吃個橘子吧。”他從冰箱裡拿了個橘子遞給柯延。
柯延接過來,放在手心裡搓著,笑眯眯地說:“哪能呢,大壽星親手給我做飯吃,我受寵若驚。對了,今天是你三十歲生日?”她記得她上學那會兒,班上的同學大多比她早了一個年頭。
曾效祺點頭:“對。而立了。”
柯延偏頭看著他:“一般來說,整生日都比較隆重,怎麼沒見你家人呢?”
“我爸去香港出差了,我媽跟著一起去了,都沒空。”曾效祺剁著肉,臉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
柯延點了點頭:“不過也還好啦,我這麼多年都是在外頭自己過生日,我爸媽也沒法陪我,好像也沒什麼。你弄了這麼多菜,就我們三個人,能吃得了嗎?而且你不是還在減肥嗎?元旦過後是不是就要去美國開工了?”
曾效祺沒跟她說其實吃飯的隻有他們兩個:“對,不過今天我最大,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回頭再減就是了。”
柯延扭頭打量著他的身材,他穿著簡單舒適的毛衣牛仔褲,身形極其修長,然而身體薄得跟紙片人一樣,極易激發人的保護欲,但也叫人忍不住擔心他的健康:“你拍完戲還是儘快增肥吧,你這麼瘦,我怕風都能把你吹跑了。”柯延說完這話,頓時有點樂不可支,“這話從來隻是彆人拿來說我的,沒想到有一天我還會用來說你。”
曾效祺斜睨了她一眼:“原來你還有自知之明。我看你需要一個好廚師,天天給你做好吃的,這樣才能長點肉,不然抱著都硌手。”
這話說得就有點曖昧了,柯延紅了臉,轉過頭去,想找點什麼來反駁他,一時間卻找不到話,她總不能說,你怎麼知道我硌手啦?
曾效祺也察覺到自己有點失言,咳嗽了一聲,說:“你能幫我拿個碗嗎?”
“哦,好。”柯延趕緊放下被她揉得表皮發亮的橘子,洗了手去碗櫃裡取碗。內心卻如颶風過境,一片混亂,她一向感情遲鈍,對男女情愛興趣也不大,所以很少去揣摩異性的用心,此刻她卻意識到了曾效祺對她的用心應該不隻是普通朋友,這段時間來的種種關心和幫助,明明隻和家人一起過的生日卻隻叫了自己來陪他,還親自下廚給她做飯,現在又說這麼曖昧的話,她總不能一直裝糊塗到底。柯延越想越發覺得窘迫無比,自己心怎麼能這麼大呀,居然一直都沒察覺到,或者說一直在逃避不想去麵對。
“好了嗎?”曾效祺彎腰過來看。
柯延驚醒過來,猛地起身,然後兩人便撞了個正著,柯延的額頭和曾效祺的下頜都遭了殃,兩人都痛呼出聲:“嗷——”
曾效祺顧不上自己疼痛,趕緊問:“你不要緊吧?”伸手就要來查看柯延的額頭。
柯延滿臉通紅捂住額頭,看見他的手伸過來,趕緊往後閃躲了一下,曾效祺的手落了個空,柯延連忙說:“你手上都是油。”
曾效祺本來有些失落,聽她這麼說,不由得笑了起來:“可不是,我都急糊塗了。你要不要緊?”
柯延揉著腦袋以上目線看他:“你趕緊拍完戲增肥吧,都是骨頭,疼死了。”
曾效祺笑著猛點頭:“增、增、增!”其實增肥也增不到下頜上去,不過卻化解了此時的尷尬。
柯延移開視線:“我看我在這裡添亂,還是出去算了。”說完轉身就走。
“去吧。”曾效祺看著柯延的背影,輕輕吐出一口氣,內心的忐忑卻沒有消失,她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
柯延坐在沙發上,木然地望著茶幾上的果盤,手心裡都是汗,這個認知對她的衝擊確實有點大,一直以來她都在暗示自己曾效祺對她隻是朋友的關心,如今看來,明顯就不是。曾效祺是真的喜歡她?柯延心裡有些慌亂,該怎麼辦呢?她雖然沒有對自己的另一半有過明確的要求,但大致範圍還是不會跑偏的,應該是一個誌同道合一起做學問做研究的人,而不是生活在五光十色中的娛樂圈明星,那跟她的生活差得太遠了,真的有如兩個沒法交集的世界。
柯延回想起自己跟曾效祺相處的點點滴滴,但也不得不承認,跟他在一起特彆放鬆,也很開心,他情商極高,進退有度,關懷如絲網一般緊密,卻不會讓人覺得窒息尷尬,分寸拿捏得極好,反而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有一個這樣的朋友,真是人生之幸了,但如果作為男朋友呢?自己能接受嗎?柯延一想到這個頭就大了。
如果是其他人,比如趙一卓王承均這樣的,她可以明確地表示拒絕,就連鐘必凱,她都能乾脆地拒絕,但如果是曾效祺跟她表白,她能毫不猶豫地拒絕嗎?拒絕是很容易的,以後就是不相往來,可柯延想到失去曾效祺這個朋友,心底就有一種隱隱的鈍痛,那是她所不熟悉的感覺。
柯延思考過無數複雜的難題,除了那些未解的科學之謎暫時無解,現在就剩下這個讓她無解了,而且還讓她心慌意亂。
直到小夏送蛋糕回來,才打斷她的思路。小夏將一個不大的蛋糕放在桌上:“柯姐,蛋糕我放這兒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柯延這才意識到,真的隻有她陪曾效祺過生日,她連忙叫住小夏:“小夏,你不在這兒吃飯嗎?你曾哥做了好多菜。”
小夏看向廚房的方向,舔了一下唇說:“今天曾哥放我半天假,我要去陪女朋友,她還在等我呢。柯姐,就麻煩你陪曾哥了,我走了啊,你們吃得開心。曾哥,生日快樂,再見!”小夏心說,他才不敢吃老板親手做的菜呢。
柯延聽說他陪女朋友,不好再挽留:“那好吧。”
小夏離開之後,屋裡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一人在廚房,一人在客廳,看起來沒什麼交集,其實心思都在彼此身上。柯延十分鴕鳥地捂著臉:該怎麼辦呢?最後心一橫: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事情真到那一步了,總會有解決辦法的。打起精神來,今天他過生日,彆讓他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