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便宜,你騙我的吧?我現在的房子都已經四千五了,兩室一廳才六千?”柯延有些懷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幫我墊付了差價?要不你給我房東的聯係方式吧,我跟他聯係。”
曾效祺這才發現自己說的漏洞太大,他根本就不太了解租房的行情,隻是想幫柯延省點錢,便張口說瞎話:“沒有,兩室的房子其實比一室的貴不了很多的。房子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的,他買來投資的,聽說我要租,便宜點租給我的。”
“那我豈不是占大便宜了?”柯延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這樣你朋友太虧了吧。”
曾效祺說:“他空著也是空著,租給你住也算是物儘其用了。你隻管住著,房租給我就好,我再給他。”
“我覺得你還是把房東卡號給我比較好,我直接跟他聯係吧。”柯延不想實在不想再欠他人情了。
“我不太想把他的電話給你,他本人是個花花公子,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美女,就缺你這樣的高知美女,我怕他騷擾你。”
柯延:“……”他這是睜著眼睛在說瞎話吧。
曾效祺換了話題:“叔叔去醫院檢查結果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柯延大致說了一下情況。兩人一路聊著到了會所,這是一家私人會所,會員製的,私密性非常好的。柯延看見曾效祺掏出錢包拿會員卡,正是自己送他的那個錢包,錢包裡麵似乎放了一張照片,不過沒看清楚是誰的。
兩人進了一個包廂,裡麵的陳設極其奢華,但品位卻非常高雅,人到了裡麵,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這樣的環境適合吟詩作賦、把酒人生,而不適合談柯延將要說的話題。
服務員送上茶點,又躬身退去,屋子裡恢複成二人世界。曾效祺將精致的小糕點推到柯延麵前:“吃點東西吧,你晚飯吃得早,又忙了這麼久,肯定餓了。”
柯延哪有心思吃東西,但是她素來愛美食,不忍浪費,便用叉子吃了一塊,入口即化,甜度適中,回味悠長,實在是一款精妙絕倫的糕點,隻怕是價格也不菲。曾效祺要減肥,這些點心自然是不沾的,隻是喝了一口茶,看著對麵的柯延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的奶油,喉頭忍不住滑動了一下。
曾效祺正期待她多吃一點,結果她隻吃了一塊便放下了。柯延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著他:“我今天找你,首先是想跟你表示感謝,租的那套房子真是幫了我的大忙,這樣我媽就不用每天一大早去擠地鐵了。”
曾效祺放下茶杯,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茶杯邊上摩挲了半圈:“也就是舉手之勞,不用太放在心上。”
柯延垂下眼簾,舔了一下唇,深吸了一口氣,說:“雖然對你來說並不太難,但對我們來說卻是大事,我會銘記在心的。這段時間受了你特彆多的照顧和幫助,真的非常感謝。我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卻幫不上你任何忙,以後還是不麻煩你了。你的英語已經很出色了,過幾天你也要去美國了,我再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咱們工作都挺忙的,沒事的話以後還是少聯係吧。”
曾效祺聽著她的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眉頭擰成了川字,頰部的咀嚼肌凸了起來,放在桌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收成了拳頭,指關節都泛了白,過了一會兒,他的拳頭才放鬆開來,緩緩地問:“你今天就是要跟我說這個?”語氣中明顯帶了些哀戚。
柯延低頭不敢看他,隻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她知道,被人照顧是會上癮的,她可以什麼都不做,就能夠享受到無儘的好處和舒心,但她無法心安理得。如果她能夠回應對方的感情,雖說不能完全公平對等,但至少對方的付出不是零回報。然而她回應不了,就會覺得愧疚不安,所以她要戳破這個美麗的肥皂泡,不讓對方再做無謂的付出和犧牲。
曾效祺死死盯著她的臉,說:“柯延,你是不是很討厭我?覺得我這人自作多情,經常來纏著你惹你心煩?”
“不是!”柯延打斷他,“我沒有,我沒有討厭你。”
曾效祺追問:“那是為什麼?你能看著我說話嗎?”
柯延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曾效祺,包廂的光線是曖昧的暖色,不算十分明亮,但曾效祺的雙眼格外明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麵燃燒,令她不敢久視,她移開了眼睛,喉嚨滑動了一下,有些艱難地說:“就是——咱們隻是普通朋友,我不值得你這麼費心來幫我。”明白了曾效祺的感情後,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思考糾結,假設自己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但是按照她的推算,真是微乎其微,他們的人生道路幾乎是兩條無法交叉的平行線。
“值得!”曾效祺斬釘截鐵地說,他已經可以肯定柯延已經明白他的心意了,而且想將他推開,本來他還提醒自己彆太心急,慢慢來,如今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柯延,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必要掩飾了。是的,正如你所想的,我喜歡你!我費儘心思跟你聯係、見你、幫你,就是因為想多聽聽你的聲音、了解你的近況、看到你的笑容。也許對你來說,我就是一個老同學、普通朋友,但對我來說,你是最特彆的存在,我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會讓我覺得幸福快樂。你不知道我和你重逢後的這段日子有多開心。如果這些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向你道歉,這並非我的本意。”
柯延的心止不住酸脹顫抖,眼睛也酸澀發脹,她低下頭,閉了一下眼睛,睫毛被濡濕了,她咬著唇,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對不起,謝謝你!我、我沒有想過……”
曾效祺抬手製止她:“你不用道歉,你並不欠我任何東西,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我知道,我並不在你的人生規劃當中,你說過,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但是你也說過,我們都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上,所以咱們還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是嗎?我覺得決定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不是兩個人的差異,而是兩個人是否喜歡對方。柯延,我就想知道,你喜歡我嗎?”
柯延覺得這問題簡直比證實暗物質與暗能量更為複雜,喜歡是什麼?柯延從未深思過這個問題。她低下頭,冥思苦想:是聽到對方消息的歡愉,沒有對方消息的牽掛?是聽到彆人誇他時會心一笑,有人詆毀他時下意識的反駁?是知道他好便開心,得知他不好的心疼?是見到他時內心的雀躍,見不到時的想念?
柯延越想越心慌,她從未對異性有過如此複雜的感情,這難道就是喜歡?
曾效祺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答複,他滾燙的心慢慢涼下來,喉嚨乾澀發啞:“如果你一點都不曾喜歡過我,那我就依照你所說的,退到朋友的位置,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
柯延的心猛地一跳,瞬間慌亂不已,這是她想要的結果,為什麼又如此恐慌呢?她抬起眼,眼圈有些泛紅:“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那陌生的情愫是不是就是喜歡,但是想到他此後和她再無關係,她便覺得難受想哭。
曾效祺聽到這個答案,房間裡原本緊張的氛圍瞬間柔和了下來,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被判處死刑,還是有機會的,他臉上露出笑容,眼圈也忍不住紅了,抬手隔著桌子摸摸她的頭頂:“好啦,我知道了。你也不用現在就給我答複,過兩天我就要去美國了,大概要去三四個月,這段時間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事。我曾經因為種種顧慮差點錯過一個人,後來發現這種顧慮完全是多餘的,喜歡,就要勇敢地去追。顧慮太多,隻會讓人空留遺憾。”
柯延紅著眼圈看著曾效祺:“錯過誰?”
曾效祺忍不住笑起來:“行嘛,到底是學霸,還很會抓重點。你!你說我要是讀高中的時候就追你,你現在是不是早就給我生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