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弟弟妹妹都睡熟了以後,風鈴兒才從房裡摸出來,借著嫋嫋一絲月光,在燭光裡揉還沒有做完的麵。
她心靈手巧,做出來的玉米麵,基本上都是一些可愛的小動物。簡單卻又傳神。
“哈,真像。”她自導自演地說著,在寂寥的夜晚,發出明朗的歎息。
祖母王氏夜裡肚子不舒服,起來去了幾次茅廁。看到廚房門大開,一個瘦瘦的身影在月光下徘徊。
她便有些好奇。
大概是這好奇,令她微移腳步,走到了廚房門口。
定睛一看,卻是她那自九歲起,就格外與眾不同的外孫女風鈴兒。
她咳嗽了聲,兀自推開房門。
風鈴兒也沒有多麼吃驚,當然,更沒被那聲音嚇到。隻是調皮地擠眉弄眼,“呀,祖母,您還沒睡?”
“夜裡肚子痛,出來去趟地方。”祖母王氏溫和地回答了一聲,而後慢步來到風鈴兒的身旁,“大晚上,不睡覺,來廚房做什麼?”
“弟弟妹妹白天沒有做完,所以我再把剩下的玉米麵和一和。等明兒起早,將它們蒸好,這樣也好拿到鎮上去賣。”風鈴兒說話的時候,手上依然在和玉米麵。
說話做事兒兩不誤,她是一個很嚴謹的人。
祖母王氏半晌後,發出一個疑問,“鈴兒,這光玉米做出來的東西,能好吃麼?”
“哈,祖母,看你問的。”風鈴兒戲謔道,“那窩窩頭,都不見得好吃,這改變了樣式的窩窩頭,又能好吃到哪兒去?”
“可是既然不好吃,你又怎麼想著賣,到時候彆花費了精、力,還賣不到什麼錢?”祖母王氏操心地說。
她是一個慈和的老人,她害怕自己外孫女兒的所有忙碌,最後都變成失落和絕望。
然而風鈴兒卻從未這樣想過,她做任何一件事兒,都有自己的預想。
這預想往往是差到了極點。換句話說,風鈴兒在一開始就給自己定了一個最恐怖的結果。因為最後的結果一旦不是她自己預想的那樣,那她就會為此開心不已。相反地,如果最後的結果同她預想一樣,那她經曆了哀傷,便沒有更大的哀傷了。
“祖母,實話跟你說吧。我賣這窩窩頭,不是賣它的味道,而是賣的樣式。我和姐姐,弟弟妹妹他們做得這些東西,味道可能沒多大改變,但我們的想法卻是極好的。城裡的人看到我們鄉下人做得這些可愛的小玩意兒,興許會感興趣。”她嘴角弧度上揚,笑容愈發濃烈,“所以我才想著收村裡的玉米,一來讓自家有吃的,二來是想賣給養家禽的人,三來,是將玉米改良,做些玉米餅,玉米饅頭之類的東西拿去賣。”
祖母王氏聽了點子,眼角的紋路也歡快起來,“這麼說,鈴兒誌在必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