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青尺所做之事兒,也許是傻事兒,但在他心頭,能讓他安心幸福之事兒,於旁人而言,莫名其妙,但對他自己,那就大相徑庭了。
頂著朔風,握著傘柄,他悠悠前行,衣訣間,一股曼妙的竹香,盈盈纏繞。
站在身後的趙棠大人,盯著那人的背影許久許久。過了一會兒,兩丈外的下屬柳風到得跟前,納悶地問,“趙棠大人,為什麼南榮公子拿一疊銀票給你”
趙棠大人黯然,回頭卻對著下屬笑,“讓我們去一家酒樓吃飯”
“什麼酒樓,能得南榮公子賞識”
“醉雲樓”趙棠大人說完,又問下屬,“這家酒樓,你可曾去過”
柳風搖搖頭,“不曾,不過屬下在臨州街上倒聽過這個酒樓的名字。”
“哦”趙棠大人眼角淌過一絲疑惑,隨後則笑,“看來,醉雲樓的味道一定不錯。再去臨州時,我們一定要去嘗嘗”
南榮青尺握著傘柄,走在懸崖峭壁之間,許久,他吹了陣兒冷風,雙腳驀然停下。
身後斜靠著懸崖的紫衣男人盯著他,有趣地問,“讓你舍得一千兩給趙棠那小子去揮霍,看來酒樓的老板真讓你操心”
南榮青尺自欺欺人地笑,“揮霍了好,錢乃身外之物。”
還沒說完,身前已經站著剛才那個男人。
他伸出手掌,“既然錢乃身外之物,那你把你剩下的銀錢給我唄”
“國師,不要鬨了,你是長公主身邊的紅人,難道連一千兩銀票都沒有麼”
國師收回手掌,臉上笑容斂儘,“你剛剛殺了長公主的暗衛,長公主一定會找你算賬”
“為什麼長公主會知道是我南榮青尺殺的人”南榮青尺森冷的目光看著國師。
國師語氣稚嫩,雙眼帶著醋意,“因為被我看見了。我會去告狀。”
南榮青尺看著一臉幼稚的國師,無話可說“”
國師以為南榮青尺害怕了,連忙又伸過手去,“不過你要是給我銀錢,讓我能去醉雲樓吃飯,我就不告你的狀”
南榮青尺摸了摸袖子,順從道,“剛才給趙棠大人的時候太慷慨,銀錢不多了。”
“還剩多少”
“一兩。”
“啊,這麼少”
“不過能喝醉雲樓幾碗粥”南榮青尺之前早上,去喝過風鈴兒在酒樓外擺的早餐。
粥的種類。
很多。
他覺得很美味,便禁不住替風鈴兒宣傳,“青尺相信國師會喜歡的。”
國師揮揮手,依舊將一兩銀錢接下了,“放心吧,一兩銀錢也去照顧醉雲樓的生意。”他邁開的步子走得很快,快得南榮青尺還想打聽彆的事兒的時候,國師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懸崖深處。
好詭譎的人。
南榮青尺想。
可走了兩步,他又震驚了。國師不是一個喜歡隨處溜達的人,那麼這次長公主派遣他,是去做什麼事兒呢
會不會
他瞳孔驟然放大,也握著傘柄,加快速度,返回臨州縣城。
幾天前,風鈴兒答應過二姐風韻,要替她找尋心上人。可幾天過去了,她卻因為一些事兒耽擱了。
這不,在縣城裡耽擱了些日子,她就讓楚晨汐陪著自己去了宅子等待義兄易張。
從碼頭搬運貨物回來的易張聽木如綿說,風鈴兒找他,於是急速來到拱門院子。
到時,楚晨汐和風鈴兒都站在雪地裡。
“風妹,聽說你找我”易張嗬嗬道,“有什麼事兒麼,這麼著急”
風鈴兒看著他,嘴角彎了彎,試探道,“我想問問義兄,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義兄易張臉色暈紅,“這事兒還沒有呢”
“那我給你介紹一個”風鈴兒吐話。
楚晨汐雖然不讚同風鈴兒的主意,卻也不好意思說彆的。隻能站在身側,看風鈴兒當媒婆。
易張想拒絕,又擔心惹風鈴兒生氣。再則,這自己心裡頭沒有喜歡的人,她給自己介紹,也不失為一件樂事兒。
萬一對方真合適自己,說不定就是一份良緣。
成家立業,他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那那好吧,風妹,不過這件事兒,你先彆同木哥說,不然萬一不成,他們怕是會笑話我的”易張尷尬地摸了摸腦袋瓜,“另外,我還有些擔心。風妹,你給我找的這個姑娘,萬一看不上我,會不會”
“放心,不會。”風鈴兒踮腳,拍上易張的肩膀,爽朗耿直地將自己介紹的這位姑娘的喜好說了一通。
易張看風鈴兒承認他輕功不錯,他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風妹,我我武功真不好。”
“沒說你武功,隻說你輕功。她就喜歡輕功好的。再則義兄長得也挺俊美的,我保證她看了,眼睛都挪不開。”一頓誇後,風鈴兒又拍著胸膛保證,說自己給介紹的這位姑娘,性格溫柔賢淑,容貌俏麗嫵媚。更重要地,是她勤儉持家。
易張聽得心神蕩漾。
風鈴兒又把二姐風韻當初喜歡的男人的衣著同義兄易張說了,並告訴她,到時候一定要這麼穿。
義兄易張一聽,便覺得自己沒指望了。如果不是因為她介紹的那個人心上人這樣的打扮,風鈴兒又怎麼可能讓他穿成那樣。
畫龍畫虎難畫骨俗語都是這樣說的。
所以,換句話說,他去見那女人,也最多就是走走過場。
不過能讓自己結拜的義妹不生氣,也算值得了。
靠著梯子,歎了口氣,義兄易張進了屋子。
風鈴兒在院子裡玩雪人。
楚晨汐走近,睿智地同她念叨,“鈴兒,你知道,今日,你的做法有多荒唐”
風鈴兒聽不大明白,“什麼意思”
“你自己說什麼意思”楚晨汐明目裡透著一股自信,“讓易張穿成二姐喜歡的樣子去,這無疑告訴她,你二姐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想想,易張又不傻。多思考一下,就能知道你的意思。”
風鈴兒噘嘴,“所以晨汐的意思是我出的是混蛋主意”
楚晨汐收回視線,坐在院子裡擺放的凳子上,“為夫可沒這麼說過”
“我隻是想撮合義兄和二姐嘛。二姐那麼喜歡輕功高的男人,恰好易兄也是。這次逮著了機會,當然得幫幫忙。”風鈴兒走過去,坐在楚晨汐的膝蓋上,目中天真,“再說了,晨汐,如果我真戳合了二姐和義兄,那我當初對待他們的那些好,就相當於是在給二姐未來付出,就不叫同情心泛濫成災了啊”
“為夫自然知道鈴兒是好意,可是旁的人不一定會這樣想。何況易兄還是你結拜的大哥。”楚晨汐伸手在風鈴兒的額頭點了點,“人家若不是因為同你有結拜之義,他才不會同你去胡鬨,給自己增加麻煩”把夫人往懷裡摟了摟,又訓斥了風鈴兒兩句,說她不該這麼魯莽。
還說感情之事兒勉強不得。
風鈴兒摟著楚晨汐脖子,腦袋貼上去,“那好,我這次做錯了,以後不這樣了。但是現在我已經回不了頭了,你你剛剛又不拉著我點兒”
楚晨汐歎氣,“若你回來就能同為夫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我也不至於不搭腔,對麼”
風鈴兒懊惱地點點頭。
結果她這事兒歪打正著。
當天晚上,糊弄二姐風韻打扮了一番後,她就讓對方在鐘靈毓秀書院等著。
二姐風韻以為風鈴兒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十分高興。把這事兒同祖母王氏等親人一說,大家都表示支持。
二姐風韻坐在房間裡,不好意思地看著祖母王氏,母親於氏以及二娘雲氏。
“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啊”祖母王氏不知道二姐風韻當初腿受傷一事兒的細節,於是有此一問。
大娘於氏明白女兒風韻的心思,當下就笑了,“母親要猜得沒錯,這個人應該就是上回在路上幫忙的那位駕車的小哥吧”
二姐風韻眼神閃爍,走過去,抱住母親於氏的胳膊就開始蹭胳膊,“母親。你彆直接說出來啊”
“看來韻兒真是看上那位小哥了”於氏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瓜,“那小哥在路上相助,又不留姓名,實在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啊,若是鈴兒真能把他找回來,見見這著了魔的韻兒,說不定還真是一件好事兒呢。”
雲氏跟著認同,“韻兒先時都不願意嫁人,如今,真能得一知心人白頭到老,那我們就放心多了。”
於氏拉著雲氏的手,眼睛裡湧現出淚花,“說真的,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鈴兒找的那個人真的會是那位小哥麼如果不是這”
雲氏了解自己的女兒,認為這次一舉動可能有些胡鬨過頭了。大概是女兒自己覺得不錯,所以才帶回來見她二姐風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