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兒心平氣和地看了坊主一眼,說出來的話能把人給氣死。
“我了解他做什麼,他又不是我什麼人”
如果此刻這是一張床,坊主一定想要躺下去歇一歇。
眼神這女人的腦袋瓜,也許並不怎麼普通。
坊主手指捏著鼻翼,“那風姑娘就沒什麼想要知道的”
“沒有。”風鈴兒神色懨懨,意誌堅定,“坊主,付了銀錢,我要回家去了”
“你想好了”坊主又急著說,“出了我們招翠坊的門,再想進來就沒有機會了。”
風鈴兒從容不迫地走出房門,“嗯,好的,我先走了。”邁到門坎兒,猶豫了下。
坊主便笑了,“風姑娘不想離開招翠坊,就直說吧”
“哦,沒有,我是想跟你說,今天下午你們招翠坊姑娘們的晚膳,我還是準備好了的。”風鈴兒揮手作彆,“不好意思,有緣再會了。”
“等等。”幾日見到的翡翠姑娘,兜著袖子走到坊主身前。
貼耳,神色嚴肅。
風鈴兒狐疑,想聽,卻不能聽。
反正沒自己什麼事兒了,還是回去吧
這樣想著,翡翠姑娘卻叫住了自己,神色得意。
一副抓住了風鈴兒把柄的模樣。
“風管家,你且等一下”
雙腳剛剛邁了兩步,風鈴兒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微轉過頭。
眉頭緊鎖。
“完了,又有事兒了”
“風管家,我聽說你二姐成親了”
聽說聽誰說自己二姐風韻和義兄易張成親之事兒,她怎麼會知道
“風管家,你以為那趙張和趙棠為什麼會先後來找我們坊主,還不是因為想讓我們坊主替對方查探消息”翡翠姑娘一派端正地站在坊主跟前,“你家的事兒,你身邊的親人,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得開若你今日離開,我敢說,不出三日,你風家必定家破人亡”
手扶著門框,風鈴兒好整以暇地靠著,“你說我們風家家破人亡就家破人亡啊,我才不信呢,你們又不能預知未來”
鄙視了看了二人一眼,風鈴兒邁步離開。
走到一樓的時候,風鈴兒自言自語。
我就看看我們風家三天以後怎麼家破人亡。
結果風鈴兒走得十分安然,一點兒不好奇。
翡翠姑娘踢腳,“坊主,風管家她她還真走了”
“走吧走吧,不是一條路的人。原想著憑借她同南榮公子的關係,為我們辦事。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坊主站起,眼神清絕,“對了,翡翠,你適才說風管家家破人亡,這是為何”
“嗷,是因為進京的姐妹們送來了這些”翡翠姑娘從袖子裡把兩張畫像打開。
坊主小心翼翼地瞧了兩眼,“不就兩個男人麼能是什麼身份”
“坊主,這兩個人來頭不小。一位是京城被抄家的馮大將軍的副將木如綿,另一位是木如綿的兄弟易張。”翡翠姑娘悵然地說道,“先前我去過醉雲樓,就發現裡麵有一個男人,同這木如綿如出一轍。”
“那同風家二姐又有何關係”
“昨個夜裡,姐妹們在臨州探得,這個名叫易張的男人穿著打扮十分喜氣,懷裡還抱了一個女人。”翡翠姑娘麵帶懷疑,“姐妹們上前詢問了一番,才知是那易張成親,成親的一方是風家姐姐。”
“你是說,易張迎娶了風管家的姐姐”坊主肯定地再問,“能確定麼”
“坊主,此事兒翡翠已經打聽多次。消息萬無一失”翡翠姑娘躬身垂首。
“如此,真是天助我也”坊主笑著,手指拎著茶杯蓋,心中安逸。
坊主來臨州,是因為尋找百裡少主,二來是因為想要尋得不知鳴道長。
聽說這不知鳴道長有逆天改命之本領,任何一個人都希望同他結識,求他辦事。
還聽說不知鳴道長此生不同任何人打交道,卻同這百裡少主有難得的交情。
既然百裡家尋找他們的少主,江湖中人又尋找不知鳴道長。
那她一次性來到臨州,同時尋找二人,也可以達成她自己心中所願。
“讓京城裡的姐妹們按兵不動”坊主命令一出,屬下翡翠姑娘躬身應答。
從招翠坊離開後,南榮青尺也沒在招翠坊出現過。打著青竹傘走在街巷,不多時就瞧見橋頭一隻褐色的狐狸。
褐色的耳朵,白色的尾巴。
在橋頭站了許久,忽然跑開。
南榮青尺看得出神,收傘。快步走上上橋頭,卻發現狐狸已經不見了。
“那狐狸”
“那狐狸跑得真快”橋岸一個聲音清脆悅耳。
定睛一看,竟然是風鈴兒。
“哎呀呀,真是遺憾啊。虧我站在這兒,吹了這麼久的冷風”
南榮青尺噗嗤樂了,“風姑娘抓狐狸做什麼”
風鈴兒也回過頭,同南榮青尺望了望,嘴巴一咧,手指一伸,“有沒有覺得那狐狸長得很漂亮”
“有。”
“要是能抓到它就好了”風鈴兒抿抿嘴巴說
“抓狐狸做什麼”南榮青尺不解。
“如果那狐狸是普通的狐狸,那養大了,它的毛還可以做衣服。如果那狐狸是妖,那就可以和它做朋友,如果如果那狐狸是仙,嘿嘿,那我們就”將撐高的袖子放下,“不說了不說了,又要吹冷風了,趕緊回家吧,南榮公子”
南榮青尺點頭,“嗯。”
跳著離開,南榮青尺一轉身,就看到了國師。
國師笑問,“你看到那隻狐狸沒”
“未曾見過”南榮青尺以為,那隻狐狸生得美,但是眼前這人,心腸歹毒,如果告訴他見過,說不定會大肆捕狐。
到時候臨州縣城就亂了。
“沒見過,我剛剛就看見好大一隻狐狸,長得還不錯”國師背著手,“如果抓一隻回去獻給長公主”
“國師,那狐狸也沒得罪過你,你就不能放了他”南榮青尺眼神執拗。
“你乾嘛要護著一隻狐狸”
南榮青尺思索了半天,才道出一個理由。
“它生得美”
四個簡短的字。
倉促的回答。
然而國師卻被勸住了。
交握的手捏了捏,他似笑非笑,“既然你那麼喜歡那隻狐狸,我就不抓它了”擦肩而活,國師伸手碰南榮青尺的肩膀,“小心了,長公主的暗衛遍布各處。”
“”
“與虎謀皮,除非你是贏家,否則隻有死路一條”國師背手下了石橋,瘋狂地一躍,身影消失不見。
瘋狂的奔跑下,那人在房頂上的身姿若隱若現。
黑暗的光芒裡,褐色的眼睛發出燦亮的光。
人和狐狸來回交錯出現。
年後的第五天,楚晨汐在醫館裡碰到了上回趕牛車的老伯。
老伯取下鬥笠,撲騰了破爛衣衫上的雪花,坐在了楚晨汐對麵的椅子上,
平和又吩咐的聲音響起。
“伸左手”
專注地把完脈,楚晨汐又吩咐,“伸右手”
老伯依舊伸了右手給楚晨汐看。
待兩手把完以後,楚晨汐才問,“老伯心神不定,憂心忡忡,是有心事兒”
老伯眸子暗黑,盯緊楚晨汐,“這麼多年了,你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楚晨汐木訥地盯著老伯,笑了笑,“老伯這話是什麼意思,晚輩聽不明白”
老伯握住楚晨汐的手,想說又沒說,“就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被拉著手無比暖和,但老伯的眼睛裡卻含著眼淚,“晨汐啊,我不能陪你了,得離開這兒了。”
楚晨汐望著老伯,心生疑惑,但更不解地是他對自己所說的話。
什麼叫不能陪他了這老伯跟自己有何關係
老伯望了楚晨汐三眼,戴上了鬥笠,“我先走了,你和你自己的夫人好好生活吧”
他剛起身,就從窗戶裡發現兩撥緊追不舍的人。
楚晨汐立起,望著窗戶底下,“你是”
“晨汐,老伯在你這兒藏一下”他見逃不掉,立馬藏到楚晨汐的醫館裡。
追蹤的人直奔進醉雲樓。
吃飯的顧客嚇地跑開。
風鈴兒站起來,安撫道,“各位吃著吃著,這要中途跑了,多浪費銀錢。”她跑到一位拿刀的姑娘身旁,“那個姑娘,我們是平常酒樓,你們隨便查,隻是千萬彆扔我們的東西啊,拜托了。”
那姑娘脾氣還算好,沒有理會風鈴兒,卻也沒有動她酒樓東西。
直到到了三樓。
“這些都什麼人啊,風姑娘”
風鈴兒搖頭,“我哪裡知道”
“要報官麼”
風鈴兒伸手衝店小二揮手,“傻,這這些人一看就是來醉雲樓找人的,我再卡卡一報官,對方不急了啊,那還能心平氣和地搜查”
店小二撓頭,“我一時沒想到這個”
追蹤的姑娘們沒有找到人,又拿刀從樓上跑下來。
“沒在這兒”
“應該是跑了,姐妹們,趕緊追”
“是”
聽見樓下沒了聲音,楚晨汐便將外衣給了曾經用牛車載過他們夫妻二人的老伯,“老伯,你趕緊換上我的衣服,從後門離開。”
“晨汐,你”
“彆說了,老伯,趕緊走”楚晨汐最後親自帶著人從二樓過道,繞到後門,護送那老伯離開了。
剛離開不過半個時辰,一群官兵整齊劃一地站在醉雲樓外。
站在最前方的是知府大人龐容。
“來人,把酒樓給我封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