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不願意深入多想,隻覺得對方信口胡說。可遭難以後,她方才明白,真是大難臨頭了。
寬闊的長袍微微拂動,她站起來,挨到瓊花姑娘的身旁,“聽我說,你們將她”
瓊花姑娘得了命令後,立馬帶著手底下的姐妹,去砸不知鳴道長的攤子。
不知鳴道長紋絲不動地坐在自己攤子旁的凳子上,神態悠閒,“諸位姑娘,可是你們坊主有請啊”
瓊花姑娘一愣,心下恍然,“怎麼,先生知道”
不知鳴道長卻沒說話,笑著看了幾人一眼,慢慢地拿自己的東西。
瓊花姑娘性子急,拔出劍來,比在對方的脖子上,“還想走”
未曾說完,一陣大風突至。朦朧煙霧下,不知鳴道長人已經不見了。
徹底消失了。
“可惡”瓊花姑娘劍下之人突然消失,她心中氣惱,大喝一聲,當場帶著人返回了招翠坊。
坊主一聽,眼睛都紅了,這麼看來,一定是那不知鳴道長故意捉弄她們。
然而,誰也不知道,不知鳴道長除了捉弄招翠坊的人,還捉弄了朝廷裡的人。
竹林中。
煙霧繚繞。
一負劍的藍衣道士,慢步來到不知鳴道長的身後。
那人起手,行了觀中禮,“師父”
“那邊如何”
“趙棠已經完全認定,你在臨州了。”
“很好,如今可以說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不知鳴道長心裡明白,想要在臨州安然無恙的呆下去,就必須讓朝廷和江湖中人同時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但他們在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時,同樣也彼此告訴對方,他們是競爭者。
找人同時,還得加以防範。
但有些事兒就是這樣,防範過了,就容易有漏洞。
“觀中”
“師父放心,徒兒已經按著你的意思在觀中設防,絕對無人膽敢私自踏入”
“很好”不知鳴道長抬頭望天,黯然的眼神凹下去,“再努力一把,今年安然無恙,以後就不會有危險了。”
什麼危險
他替人逆天改命的危險
如同藥,存在不良反應。
他唯一的結拜義弟。當初為了自己的夫人,拿自己的一切,換取了他夫人風鈴兒的重生。
這一切,包括身份地位,權利,武功和記憶。
但重生的危險,也不過是扭轉了禍難降臨的時間。倘若到時候他的妻子不能夠自己化解危機。
那麼她的重生就相當於假重生。
重生的意義,在於給了死者一命,同時也在於給了死者了解自己性命之危,及時做出避免禍患的機會
然而,一個拋棄了自己的記憶,一個沒有前世的記憶的兩個人,要想過好一世,那就是無人打擾。另外,身旁的人,不能拖後腿。
可是,若真得能保證沒有人拖後腿,那麼不知鳴道長也不會出現在臨州,時刻守護著自己的義弟了
“但願這一年,你為你夫人織就的田園生活,能夠一如既往”不知鳴道長渴求著上天,能夠可憐天下有情人。
田水村,鎮上。
義兄易張今日要挾同自己的妻子風韻前往鎮上看望妹妹風鈴兒,順便帶路,讓她們去買一些合適和喜歡的家具。
“阿韻,我們不能替風妹她們選了麼”易張狐疑。
他就是想不通,自己的夫人為何堅持要讓風鈴兒來選。
風韻卻笑他,“你不知道,鈴兒一向同我的眼光不同,若是她不能自己選擇,到時候又要鬨了”
“風妹脾氣不好”
風韻看著遠方,“她啊,哎,九歲以後,就跟我的品味不大一樣了,我也不清楚是為什麼不過那天看她拿著把刀威脅付財主,我心裡就緊張,隻怕惹她發火生氣”
拿刀對付付財主的樣子,易張倒是沒瞧見,不過,他自己也很難能夠想象得出來。
風韻擔心對方誤會自己妹妹的人品,當下又維護,“不過易哥,我妹妹心善,除了脾氣不好,其他的都無可挑剔。你你可不要因為我,誤會她”
“要說心善,我看韻兒才是”易張伸手輕掐了一下風韻微紅的臉頰,寵、溺孩子般,吻了下額頭。
風韻不好意思地彆過臉,“易哥,你又戲弄我”
“我說的是實話”易張打趣了一下妻子,隨後掀開了馬車,“這輛車我昨日才修好,不知道會不會出事兒,阿韻,一會兒你跟我一起坐在前麵。”
“嗯。”
鎮上的這宅子選的地方好,清幽又離官道近。是以沒走什麼泥巴路。
“若是能把母親她們接來,咱們這去縣城也方便多了。”風韻笑著,看著易張,“易哥,你現在家裡還有什麼人麼,可以一起接到咱們宅子裡來”
易張聽到自己夫人提起親人,麵色一白,“我沒有親人”
風韻呆了呆,她嫁給他,從來就沒有問過這個問題,更沒有了解過,易張的身世。因此,聽到對方這麼一說,一時尷尬,卻又替對方難過。
畢竟自己雙親健在。
“我的親人隻有木哥。”易張又補充了一句。
“木大哥待相公很好”
“是啊,她就像是我的親大哥,隻可惜,我成了家,他卻孤苦伶仃。”易張知道木如綿最大的心事兒,就是將軍之女馮翠煙。
但她本事兒小,管不了朝廷之事兒,因此徒然生出一絲無奈。
易張知道這個時候,提起此事兒,大煞風景,便揚著細眉,專注地笑了,“阿韻,想不想吃糖”
“糖”
正自困惑,對方卻突然伸出手,驚訝地笑了,“看,在這兒”
風韻摸著糖,偏頭看著易張,“隻要是相公給的東西,我都喜歡吃。”
一臉幸福和乖膩。
驅趕著馬車,到了縣城,二人則先進了宅子,見大家夥。
“易哥哥,韻兒姐姐,你們終於來了。”冰兒手上拿著一隻青色的蟋蟀,在兩人跟前晃了晃,“瞧,鈴兒姐姐回來,給我們帶的蟋蟀”
“哈,這不是棕櫚葉做的麼,小的時候,我也編過”易張微笑著,將蟋蟀拿起來,“不過,風妹編得比我好,我呀,可沒這麼好的手藝”
“不,鈴兒姐姐說,這是楚哥哥編的,她編的沒這麼好看”那小孩子小聲地湊過來,“易哥哥,我跟你說”
易張自然而然地低下頭,將耳朵湊到孩子的嘴邊。
聲音極小。
“易哥哥,鈴兒姐姐還拿這些東西去賣銀錢了呢”冰兒撓撓後腦勺,“鈴兒姐姐最棒了,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都能賣出去。”
“那是當然,因為你鈴兒姐姐這兒特彆聰明”風韻聽見,插口說道,“不過啊,你鈴兒姐姐她做這些,背後也費了功夫。”
“什麼功夫,舞大刀麼”
“不是不是,鈴兒姐姐最多拿著彎刀,跑到山上,砍些棕櫚葉,然後回來絞儘腦汁地編蟋蟀咯”風韻形象地解釋,那孩子卻禁不住問她。
“韻兒姐姐,絞儘腦汁是什麼意思啊”
孩子的關注點竟然在這個問題。
風韻沮喪倒地“”
沒有讀過書的孩子,或許就是這個樣子吧。
“易哥,你先帶著孩子們玩兒,我去看看鈴兒”風韻拎著袖子,去拱門內,見妹妹風鈴兒。
這次趕上好運氣,風鈴兒正好回宅子看看,她也就正好見到妹妹。
一進家門,風韻就說起自己的宅子。大概很少有過這種激動人心的事兒,以至於她講起來,倍感舒暢。
“鈴兒,你可不知道,姐姐把我們宅子收拾成什麼樣子了院子裡不僅有花園,還有還有菜地。等到時候把後院的地開辟出來,我們就能搬到宅子裡麵去了。”
“也有我和晨汐住的地方”
“有有有,都有。”風韻伸手,握住風鈴兒,“知道麼,二姐和你姐夫這次來縣城,就是想找你一起,買些像樣的家具。上回賣煮的錢,以及我做針線活的錢,全存著呢。”
“二姐,你和姐夫剛成親,還是把錢存著吧。再說了,你忘了麼,孩子生下來以後,雜七雜八的事兒還多著嘞。萬一再要上學堂,你這手裡沒點兒銀錢,可麻煩得很。”風鈴兒推三阻四,想了想,還是打算自己出這份錢,畢竟鎮上的宅子是二姐風韻買下來,自己收拾的。
二姐風韻聽了,一副責備的表情,打趣道,“還說我呢,鈴兒,你和妹夫成親這麼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孩子了。彆到時候比我還著急。”
“我才不會。”
“為何不會”
“我的意思是說,成親早的不一定比成親晚的生孩子”
在妹妹風鈴兒這兒,風韻再趴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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