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韻拉住易張的手,哭泣道,“易哥,你去哪兒”
“阿韻,是我不好,後半輩子我隻怕不能陪你了”他坐在馬背上,悵然地歎氣,“木哥是同我經曆生死的兄弟,他有難,我不能不管”
風鈴兒阻攔道,“什麼有難,易兄,你先彆急著走,把話說清楚啊”
“木哥根本不是回京城想辦法,而是被朝廷鷹犬抓住了,為了不連累我,才自願回京城的風妹你讓開,我我是絕對不會置木哥於不顧”易張一腳砍掉馬兒背上的車繩,拉著馬兒,夾緊馬肚,在鞭子落在馬股上時,奔了出去。
“易兄,冷靜啊,冷靜啊”風鈴兒在後麵跑著追,追了一小段路,腳就麻了。
風韻害怕易張出事兒,抓著風鈴兒的袖子,急切地問,“鈴兒,鈴兒,二姐求求你,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啊”
“這個,這個我也沒有辦法啊,我又不是朝廷的人,沒權利沒地位管啊。”風鈴兒拍拍袖子,麵容憔悴地說。
“他說過的,他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風韻回了自家宅子門口,蹲身趴在地上,哭得無助又心酸。
擔心二姐風韻出事兒,風鈴兒帶著她回了娘家。
家裡人瞅見失魂落魄的風韻,禁不住問了,“鈴兒,你二姐這是怎麼了”
“哎,一言難儘啊。”風鈴兒帶著祖母王氏等人坐下,小聲地解釋,“這事兒都怪我,先時結拜不知道姐夫的身份,沒想到姐夫和木大哥是馮遠馮大將軍的部下。”風鈴兒說著歎氣,“要是我早知道,也不能找這個麻煩啊。都怪我,這年頭,功夫那麼好的,可不就是一些打仗的人麼”
“馮將軍的部下怎麼了”風父聽得出神,“他們犯了什麼法”
風鈴兒把馮家通敵賣國一事兒同幾人講了,又將馮家九族被滅,無一生還之事兒說了。還說了馮家之女馮翠煙不滿叛罪,被皇帝打入天牢受罪。
風父一聽,臉色慘白,“不可能,不可能的,馮老將軍忠肝義膽,怎麼會通敵賣國這純粹是汙蔑”握著木棒站起來,表情冷肅,又十分固執,“鈴兒,你你怎麼能胡言亂語”
好凶啊
這通敵賣國的罪名,又不是她說的,老爹怎麼會發這麼大的火氣
“冤枉,他們是這麼說的,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風鈴兒藏在祖母王氏的身後。
祖母王氏躺著孩子的臉,“鈴兒又不清楚,你何必衝著孩子發火”
風父想想,冷靜地坐下了,什麼話也沒有說。
風鈴兒走後,家裡人照顧著風韻睡下,風父才在廳中等大家。
祖母王氏知道他有事兒要說,不耽擱時間,聽從吩咐。
大娘於氏坐在跟前,望著燭光裡,自己的老爺那張忽明忽暗的臉。
他的臉色並不好看。
額頭處,滲著細密的汗珠。
抓著木棒的手,握得很緊。
他要做重大決定了。
這個決定,是他在聽到馮遠馮老將軍被冤入獄,含恨而終的情況下,做出來的。
他並非隻是這田水村裡的一個瘸腿的老父親,他更是幾年前,攜著妻兒隱居來此的侯爺。
當今侯爺。
他離開京城的時候,曾經發誓,保護妻兒,不再回來。但是現在,他要食言了。
“也許我現在同你們說這些,你們不會願意聽。”今晚,風父的聲音沙啞粗糙,帶著哭腔,“但但馮兄同我是多年的好兄弟,我我即便不為他申冤,也得進京,給他燒柱香啊”
大娘於氏握著袖子,溫言回答,“如果如果要回去,那那我就隨老爺一起回去”
“不可,你們回去,萬一”
“老爺,我們是一家人”母親雲氏附和道,“當初自從老爺救了我,我就想著,這輩子注定要跟著你們的。”
“妹妹”大娘於氏握著雲氏的手,淒愴的眼神裡,隻剩下感動。
風父目光水珠閃爍,拒絕回道,“不行你們去了,鈴兒韻兒她們勢必懷疑。到時候這事兒就瞞不過去了。”
大娘於氏提議,“孩子們已經大了,他們能夠理解老爺的決定。”
“不可,當初道長再三交代,說我風家上下,隻有遠離京城,方能全家無憂。”風父時刻記得,在隱居之前,浮雲觀中不知鳴道長再三交代的事兒。
大娘於氏果決站起,“老爺,為妻從來不相信命,我隻知道,我們一家人就該廝守在一起有難一起闖”
“不錯,這事兒,母親也讚同”祖母王氏拍案而起,“現在兩個孫女兒長大了,她們已經成親,嫁了人。就算就算離開了我們,照樣能把日子過好。隻是這件事兒不能告訴孩子們,孩子們的幸福終究不能毀在我們的手上”
風父看著年事已高的王氏,“母親,您有什麼好辦法”
“這樣吧,就讓瀅兒跟著一起,如此你這腿也有人照顧。”祖母王氏暗暗出主意,“至於昭兒,雪兒和玉兒”她雙目轉向雲氏,“就由英娘照顧了。”
母親雲氏低眉搖首地跪在地上,“婆婆,求求你們,讓英娘跟著你們一起吧”
“不可,英娘,這是母親交給你的任務”祖母王氏視線移動,手放在母親雲氏的腦袋上,“英娘,一直以來,你都是風家的人啊,這個節骨眼,你可不能同我們爭”
母親雲氏說服不了,隻能匍匐跪地,傷心痛哭。
她應下了。
“是,母親,老爺,姐姐,你們放心,我我一定不辜負你們的希望”
“那我們就放心了”風父走到母親雲氏身邊,手輕輕地放在她的頭上,片刻,跪地叩頭,“英娘,拜托了”
三日後,辰時,風父帶著正妻於氏和母親王氏,一起前往京城。
來田水村隱居,是由解甲歸田的雲大人告訴的好地方。
回去時,風父依然找了雲大人,寄希望對方能夠找人護送自己一程。
雲大人派了自己的管家丁皰護送三人,前往京城。
“丁皰,到時,將這東西交給南榮郡王爺手中便可”
丁皰收下腰牌,攙扶老夫人上了馬車,一起往京城而去。
千算萬算,南榮世子都沒有想到,他費儘心思阻止發生的事兒,是由自己打開了一條口子。
也是因為他,讓原本不該走的一道路,成為了不歸路。
隱居的侯爺返回京城,是在三日後。
風鈴兒是從路邊說書先生那裡聽到的消息。
“喂,老伯,這位侯爺是誰啊”
“姑娘這都不知道”
“不知道”風鈴兒搖頭。
“這侯爺在京城可是威風八麵啊,年輕時他以三千兵馬,收回幾座城池,先皇讚他,說他是戰王。後來一路陪著當今聖上,定國安邦,也是當朝功臣。不過幾年前,不知為何,他就辭去官職,隱居了。”那老伯話鋒一轉,眼神豁然大亮,“不過這下好了,他回京城了。”
“他回京城怎麼好了”
“姑娘,這當今陛下受小人蒙蔽,殺了保家衛國的馮遠馮老將軍”說著,他歎了一口氣,“馮老將軍闔族上下,無一人生還,真是慘哦。”
“怎麼又同馮老將軍扯上關係了”
“怎麼沒關係京城裡誰不知道,這馮遠大將軍同侯爺是過命的交情”老伯瞥了風鈴兒一眼,晃晃手走了。大概是對她兩耳不聞窗外事有些鄙視。
到底侯爺和馮大將軍是京城的紅人。
“他們兩個又不是和我們不一樣,我怎麼能夠知道得一清二楚哪,再說了,你還不是聽書聽出來的”風鈴兒摸了摸臉,“我穿到這兒,彆說京城裡的名人,就是皇帝老兒,哪朝哪代,我也不清楚啊。至於麼”看著那走掉的老伯,風鈴兒氣憤。多問了兩句,還遭人白眼。
嘀咕半天,不再聽書,她也就回醉雲樓了。
趙棠大人又帶著兄弟前來酒樓吃飯。風鈴兒想他一個朝廷中人,說不定知道當今侯爺和馮大將軍。
就徑直走過去打聽。
“趙大人,你你聽過當今侯爺和馮大將軍的故事沒”
趙棠大人吃了一驚,回頭看風鈴兒,“姑娘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嗯,沒什麼,好奇嘛你說那侯爺真如說書人所說,三頭六臂麼”
“那是說書人胡言亂語的”
“哦”她想也是。
“那侯爺以三千兵馬收複幾座城池,無一人傷亡,是真的還是假的”
“姑娘,你想得太簡單了”趙棠大人身旁的屬下聽了這個問題,禁不住笑。
“假的啊”
“不,收複城池是真,無一人傷亡是假。隻不過傷亡較少罷了。”趙棠大人偏過頭,望著風鈴兒那細眉下臥著的眼睛,眸光帶著異常驚詫和枉然的光。
風鈴兒笑了,“哈,我就知道是這樣這世界上就沒有這種三頭六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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